第31章 捕头

当见周望说有事要处理，二人有些疑惑，难道要和老乡去道个别？

见两人神色疑惑，周望说道：“不是别的事，我想先将林维涛安葬了！”

“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此人是条好汉，就这么暴尸荒野总不太好。”

此人在临死之前用尽余力给自己兄弟争取生路，让周望颇受触动。

左琨听周望这样说，脸上的笑容收敛，微微叹气道：“林老三也算一号人物，此事就交给我吧！”

要说在场的人谁与林家渊源最深，那必然是左琨。

他在飞马集与林家兄弟恩怨纠缠二十余年，彼此虽仇怨更多，但和对方也非老死不相往来。

周望听他这样说，自无不可。

随后周望又看向站在远处村口的白涛，向对方招手道：“白兄，代我向乡亲们道个别吧！”

白涛早在对方一人大战三大练脏的时候就惊到了原地，久久无法平静。

他想过各种结局，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此时他对周望的心态可谓又复杂又敬畏。

曾经那个自己从没有在意过的小人物竟骤然变得如同流星般闪亮，以一种自己没有想到的、毫无征兆的方式。

所以听到对方叫自己，还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啊？”

白涛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反应过来：“周兄弟不亲自去和乡亲们说吗？”

周望微笑着摇摇头。

他此次离去，以后便不打算回来了。

自己以后的仇人会越来越多，他不想将仇恨带到这些无辜的村民身上。

再者，他如今和村民们已经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曾经熟悉的乡邻在他面前也是畏缩拘谨，大家见了面反而不自在。

白涛见对方反应，又见帮主左琨点点头，便抱拳一礼，转身向村子走去。

……

三人骑马在前，后方十几骑跟随，雪地上留下一道道马蹄印。

骑马行了大概一个时辰，一座古色古香的宽大院落出现在眼前。

左琨笑着向周望二人说道：“此地人烟稀少，风景秀美，周少侠正可在此养伤。”

他与周望并无利益关系，如此为周望考虑，纯粹是为了结个善缘，左右不过一座别院罢了。

周望也自然承了对方的情，笑着道了声谢。

一行人进入院落，前院有假山池塘，只是都已被白雪覆盖，若是春夏时分，景观定然不错。

不过墙角的数枝梅花开的正盛，倒给这万籁俱寂的冬日添加了一抹妩媚。

连罗大中都赞扬道：“左兄此处院落景色着实不错，我竟不知道你还藏着这么个地方！”

“哈哈，若罗大人喜欢，赠予你何妨！”

“哎别别！君子不夺人所好，”罗大中摆摆手。

“哈哈！”

看得出来，两人此时的心情都不错。

三人在院落中的凉亭落座之后，自有下人服侍。

架上小火炉，摆上酒樽，不一会淡淡的酒香便散了出来。

此情此景，三人倒不像刚拼杀完的江湖中人，反而像是围炉话诗的文人墨客。

不过三人谈的不是诗赋文章，而是江湖局势。

“周兄弟，你觉得飞马集有多大？”罗大中落座后，却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

周望一时摸不着头脑，迟疑着回道：“大约……方圆四十里左右？”

“方圆五十二里！”罗大中伸出五指。

紧接着他说道：“而这样的集镇，在阳城县境内，总共有三十余个，阳城县境方圆近两千里。”

不等周望反应，他继续说道：“而如同阳城县一般大的县城，在永安府境内更是有四十二个。”

“以飞马集为例，算上周边村子，共计大约七十万人口，那一县之地该有多少人？一府之地又该有多少？整个大燕皇朝又是如何？”

周望静静听对方说完，心中确实有些震撼，他早就知道这方世界很大，但没想到如此大。

按对方的说法，只阳城县一县之地的面积就要远远超出前世的一省，一府之地比前世的一个大洲还要大的多了。

不过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问道：“罗大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罗大中微笑道：“周兄弟，以大燕的地域之广袤，人口之繁盛，想管理如此大的疆域，如此众多的人口，并不容易啊！”

末了，他竟叹了口气：“所以在县城以下的地方，很多时候都依靠当地乡绅治理。”

很明显，林家在飞马集就是这样的角色。

不过罗大中很快就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至于县城及以上的地方，大体上有三股势力。”

“这第一嘛，自然就是朝廷，朝廷占据大义名分，且实力最强，基本上七成左右的资源都被朝廷垄断了。”

“第二就是世家了，世家其实与朝廷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很多官员其实都是由世家之人担任的，但世家又要受官府的辖制。”

“第三则是宗门，宗门独立于朝堂和世家之外，自成一脉，因为武力强横，又往往目无法纪，所以常会与官府之间产生摩擦，不过大体上还限定在很小的范围，一般不会出什么大事。”

对方说完这些，便没有再说，静静等着周望消化。

没有等太久，便听周望问道：“听大人的意思，难道非得从这三方势力择一加入不成？我一人行走江湖岂不自由自在？”

听到这里，沉默已久的左琨开口了：“唉！周少侠少年意气，不知修行艰难啊！”

“哦？”周望看向左琨。

“我等武者修行，离不开财侣法地四字，这其中无论高深的武学，修行路上师长的耳提面命，或者辅助修行的丹药之类，都不是轻易能得到的。”

“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非得有大势力的支撑不可，否则，就只能蹉跎一生了！”

周望听完对方的话，沉默良久。

他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

功法一项他不是很在意，毕竟有古镜在身，即使最普通的功法都能一路升级下去，只要灵晶足够。

但辅助修炼的丹药等确实是个问题，尤其自己开始锻骨，靠自己恐怕进度会不如人意。

不过他还是要问清楚，于是看向罗大中：“罗大人的意思，我自然加入官府更好了？不知有什么理由？”

“哈哈哈！”

罗大中听周望这样问，先大笑了三声，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然后他收敛笑容，正色道：“理由就是周兄弟除了官府恐怕没有更好的选择。”

“哦？愿闻其详。”

“以周兄弟的年纪，恐怕已近弱冠之年了吧？”

见周望点点头，罗大中继续说道：“以周兄弟这般年纪，想加入宗门恐怕是不太容易的，宗门之内审核严格，往往只收年龄十六以下，未曾习练过武艺的少年人，周兄弟的年纪这关恐怕不太好过。”

“至于世家，周兄弟应该是最无法适应的，加入世家之后最多也只能担任客卿之类，绝无法成为核心人物，受到重点培养，甚至有时候比奴才都不如。”

“而我朝廷不同，只要加入进来，有功就奖，有过则罚，不拘出身，海纳百川，正适合周兄弟这样的闲散之人加入啊！”

周望本意也只是稍微推脱一番，然后顺水推舟而已，他本身就有想加入某一势力作为靠山的想法。

眼见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也就不再迟疑，站起身抱拳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以后就仰仗罗大人了！”

“哈哈哈！”

罗大中今日的笑容快赶得上今年一年的笑了。

他站起身，紧紧握住周望拳头：“飞马集现今捕头之位正空缺，就委屈贤弟暂时担任这捕头之位吧，等来日调入阳城县，周兄弟必然更加前途无量！”

有周望相助，罗大中底气大增，之前只能在心底想想的剿匪计划也可以真正付诸实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