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穆人清一行人押送金银北上后,慕容复便留在了昔年魏国公的赐邸之中。
这座昔年魏国公赐邸的房契,慕容复虽然并没有收下,可闵子华却是自己搬出了宅子,只留下慕容复一人待在这座大宅之中。
由于黄木道人久久未归中原,门中事务众多,因此眼见慕容复再无其他吩咐后,便带着门下弟子向慕容复辞行。
见到慕容复一人待在大宅之中,当天下午焦公礼便派了自己女儿焦宛儿帮忙带人打扫布置,还派了厨子、门公、花匠、侍仆、更夫、马夫等,可谓是一应俱全,至于焦宛儿则留下暂时当起了管家。
见到这焦宛儿不过半日便将府内杂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慕容复也不禁心中称赞。
须知他与何红药有约在先,眼下距离三月之期将至,在此之前慕容复自然便仍需这金陵城内等候。
眼下焦宛儿做事这般周到,自然省了慕容复的后顾之忧。
……
又是过了一日,焦宛儿拿着一把紫砂茶壶,走进书房,说道:“慕容公子,这是新焙的狮峰龙井,你且品尝一杯吧。”说着把茶筛在杯里。
慕容复接过茶杯,见茶水碧绿如翡翠,一股清香幽幽入鼻,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这几日劳烦姑娘了!”
轻抿一口香茗后,慕容复便放下手中茶杯,看着一旁伫立的焦宛儿开口谢道。
“慕容公子客气了,若非公子仗义出手,家父冤屈定然难以洗脱,家父深知一时难以报答公子大恩,眼下只得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
见到慕容复目光往来,焦宛儿俏脸下意识微红,同时轻声解释道。
“话虽如此,可近日来却是让姑娘辛苦了!”
慕容复听得焦宛儿的解释,则是摇头道。
就在这时候,院内却是忽然乱了起来,忽听书房外有人禀告道:“小姐,有人登门送上一封信。”
“一封信?”
慕容复闻言,当下神色一变。
“送进来!”
焦宛儿说罢伸手接住就要打开。
“且慢!”
慕容复这时候却道。
“慕容公子?”
焦宛儿明显眼露不解。
“此信可能与五毒教有关,你且退开!”
想起了曾见识过五毒教的手段,慕容复便道。
一听五毒教之名,焦宛儿脸色当即变得煞白,可好在她终究没有失了冷静,缓缓便将这封信放在书桌之上。
见到焦宛儿至此仍未失了方寸,慕容复心中不由点头,心道这金龙帮难怪在金陵会有如此名声,看来背地里这位焦府的大小姐平日没少处理帮中事务。
待到焦宛儿退开数步,慕容复这才运劲隔空拆开了这封信。
出人意料的却是,这封信并无暗藏的毒粉之类,反而只有一张白纸上,上面留有一行娟秀小字:“小女听闻慕容公子大名,今夜愿在城外坟场场恭候大驾。”
而那信尾落款之名却是“何铁手”三个大字。
“何铁手?居然是她?”
看着落款上的姓名,慕容复也是有些意外。
这何铁手不是别人,而是如今五毒教的教主,据说她乃是何红药的侄女……
如今眼见三月之期将至,没等来何红药,却等来了五毒教的教主!
慕容复想及此处,眸中精光忽得一闪。
须知那何红药行事最为偏激狠毒,眼下又涉及她的旧情人金蛇郎君,她不愿被他要挟而通知五毒教,他也并不意外。
“何铁手?”
看到这儿,焦宛儿俏脸又是一变,显然也已想起了什么。
五毒教在此方江湖名声之大,丝毫不亚于天龙之世的星宿派,焦宛儿早年便替父亲处理帮中大小事务,自然清楚五毒教的大名。
“公子切莫赴约,那五毒教行事歹毒,早年我便听闻不少江南武林的前辈便遭了过她们的毒手!”
见到落款上何铁手三个大字,焦宛儿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面色煞白的她忙开口提醒道。
“焦姑娘不必担忧,我曾与五毒教有约在先,眼下岂有不赴会之理?”
看出了焦宛儿眼中的担忧,慕容复便缓声解释道。
“公子若是执意要去,请容我禀告家父,带上金龙帮的弟子一同陪同公子前去赴约!”
见到慕容复执意前去,焦宛儿不由急道。
“焦姑娘你不必担心,那五毒教还奈何不了我!”
听出焦宛儿语气中对待自己那浓浓的关心,慕容复意外之余便耐心解释道。
眼下的他早已不是当初刚刚散功之时了,如今功力尽复之说,更是远胜往昔。
而那五毒教善于用毒,慕容复一人自是不用担心,可若是带上金龙帮的人手,反而会碍手碍脚。
“那还请公子小心!”
眼见慕容复态度坚决,焦宛儿也只好妥协道。
……
夜半子时,一身淡黄青衫的慕容复亦然身至金陵城外,随着他越走越荒凉,不多时功夫便已身至一片乱葬岗。
在那孤冷月色照耀下,慕容复继独自一人缓步向前。
这片坟场看似空无一人,可慕容复亦然察觉周遭早已隐藏了不少人手。
“不知何教主何在?”
忽然停在一片空地上后,慕容复便运劲高声道。
这片坟场看似极大,可瞬息之间慕容复的声音就已响彻周遭。
接下忽然便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子声,声音惨厉难听之极,令人不禁寒毛直竖。
接着便听远处脚步声响,东面和西面都有人过来,慕容复凝目望去,见两边各有数十人影,提着油纸灯笼。双方渐行渐近。
不一会儿功夫,便将慕容复牢牢围在里面。
片刻功夫后,随着一阵疾风吹来,四下长草瑟瑟作声,坟边的松柏枝条飞舞,便听一阵娇媚女音响起:“公子倒是胆色十足,孤身一人也敢来赴约!”
伴随这声娇媚女音响起,原本紧紧围住慕容复的人群忽然散开露出一条路来,很快就见走出一个身穿粉红色纱衣的女郎。
只见她是凤眼含春,长眉入鬓,嘴角含着笑意,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甚是美貌。
伴随着她上去,忽然响起一阵金铁相撞的铮铮之声,其音清越,如奏乐器,跟着风送异香。
慕容复凝目看去,原来是她赤着双足,每个足踝与手臂上各套着两枚黄金圆环,行动时金环互击,铮铮有声。肤色白腻异常,远远望去,脂光如玉,头上长发垂肩,也以金环束住。
而随着她向前走上数步,身后便又紧跟出三人身影。
其中一人钩鼻深目,满脸伤疤,赫然是个相貌凶恶的老乞婆,而这人慕容复最是熟悉不过,正是早前与他有约的何红药。
不过眼下的何红药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副恨急了他似得。
而在她身旁,一人穿一件天蓝色锦缎皮袍,十分光鲜,袍上却用杂色绸缎打了许多补钉,就如戏台上化子所穿的全新百衲衣一般。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五毒教的护法之一,在江湖上有着“锦衣毒丐”之称的齐云璈。
至于在他身旁另一人长相却是平平无奇,好似个寻常乡下人一般,这人便是五毒教护法之一的岑其斯。
慕容复虽然不认识这些人,可见他们能站在何铁手身后,显然在五毒教中身份不低,而今日为了招呼他一人,便齐聚于此,显然是来者不善。
看着相隔不远的何铁手,慕容复不由笑道:“何教主既然派人相请,在下又怎会失约!”
“慕容公子胆色的确过人,须知常人得知我们五毒教的大名,无不避如蛇蝎,而慕容复公子却敢一人赴约!”
见到慕容复面如冠玉,五官俊郎,一身淡黄青衫的他在一众五毒教弟子围困下依旧不显慌乱,气质闲雅,何铁手一双美目中不免映射出一丝奇光,接着便开口赞道。
何红药忽然尖声道:“小子快说出金蛇郎君的下落!”
“不错,那夏雪宜何在?”
何红药话语刚落,他身旁的二人同声叫道。
“原来何教主今日前来是为了金蛇郎君而来!”
慕容复闻言,只是冷眼扫过三人,接着便语气如常道。
何铁手闻言微微一笑,,忽得伸出右手食指,放在手中嘘溜溜的一吹。
何红药三人见状立即同时退后。三人上前时时语气凶狠,可退下去也是迅捷,突然之间,何红药三人便都在退向何铁手身后三尺。
何铁手脸露微笑,开口说道:“还望公子见谅,那金蛇郎君与敝教很有渊源,家父就是因他而归天的。敝教教众万余人,没一个不想找他。”
“若是公子知晓金蛇郎君的下落,还请尽快如实说出,不然小女也只能将公子强留下来了!”
她说话时轻颦浅笑,神态腼腆,便是个羞人答答的少女一般,可是接下来的语气却是瞬间变得冰冷。
“倘若我不愿呢?”
慕容复环视四周,见到周遭一众五毒教弟子后,便开口道。
何铁手微微一笑道:“那就休怪小女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