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18变越变越好看,桂枝出落成了端庄秀丽的大姑娘。打小她就潜移默化了爹爱干净、讲究的习惯,她想办法把自己打扮的干净、朗利,自家没有皂角,去荒野岭捡来皂角熬水洗头,那头发洗的是乌黑发亮,没钱买牙膏她就去扒拉盐罐底捏点儿盐沫撒在牙刷上刷牙,把一口整齐的牙齿刷的像白石榴仔似的,衣服上的每块补丁她缝制的都宛如装饰品,如若给她扔进人堆里她永远是那个最显眼的。
那时候18岁的姑娘就到了嫁人的年龄,媒人上门给桂枝提亲了,媒人快把门坎踢断了,也没有桂枝相中的,后来,她想想还是先找工作再找婆家。娘的人生着实影响了她,在她的认知里,女人在家戳煤倒灶就会受男人的气,就会不被尊重。她给亲戚朋友说:都给她留点意,我啥活都能干、不挑、不捡,脏、累都无所谓,可是,事与愿违,啥活都没找来,就这样她一直在爹娘的眼皮子底下晃悠,爹娘都觉得她碍眼,爹看见蔑斜她一眼,娘骂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娘掐指算算桂枝相的亲能坐三桌(待客吃饭)都坐不完!她连骂带说“今儿挑明儿捡,捡个瞎鼻子烂眼!”娘的骂如同把盐面儿撒在她的伤口上,疼痛难耐。闺女的心思娘永远不懂。一天,桂枝被娘骂醒了,她要找个男的带她去远方或者能给她找个工作,心说,再相亲她要在这方面重点考虑。
春去秋来,院里的枣树、石榴树开了几季花,结了几季果,她没心看花也没心思吃果,日渐寡欢,日渐沉闷,日渐消瘦,一肚子的苦衷没人倾诉。大姐没出门之前姊妹俩常说说话,桂枝的心里宽泛点儿,大姐嫁人了,没人给她说知心话了,她心里憋闷的慌,有时候她想给懂她的丰年、丰收说说,毕竟男女有别,给桂花说吧,她小,不懂。后来,桂枝病倒了,浑身没劲、乏力、胸闷、头疼,以为是有热上火了,没钱看病用偏法,她学着娘,在煤火的二瞪眼里用火钳子夹一块火红火红的火苔放进一碗凉水里,待刺啦声一过,她端起碗仰着头咕咚咕咚三口五口喝下,不敢慢喝,怕品出来那股子尿骚味,会吐的,喝了三天不见轻,一个偏法不行又用一偏法,不过,这个偏法得花点儿小钱,姜、葱头、红糖放锅里熬水喝,依旧喝三天,依旧没效果,天天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着,干活都是强打精神,那天娘喊她起来下地,她嗯了声试几试起不来。
桂枝病倒的第三天,在公社上班的丰年匆匆回来送信说:县化肥厂招两名女工,后天就要考试。
她闻声唿的坐了起来,立刻从颓废中进入亢奋状态,嚷嚷着让丰年给她找书看。
丰年看着脸色蜡黄、面容憔悴的二姐满心怆然,他没有想到一星期没见二姐,她竟然病成这样,他说着得信儿晚的原由,上前摸摸二姐的额头,感觉还有点儿发烧。
桂枝不以为然的说:“没事,上火了。”
丰年知道二姐这状态根本没法参加考试!不容二姐分说匆匆出了窑门,套上架子车要拉二姐去方家沟找名医方万年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