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祥朝思暮想的春节终于到了,他回家了,板滞的脸上挂着笑,眼里上有一层浊水,家的感觉真好!他坐在椅子上,看看高升,看看四辈儿,心里那叫一个乐呀!他伸手去接方洁怀里的四辈儿,四辈儿吓的直往奶奶怀里钻。国祥咧嘴笑笑,说:“哎!你看,这球孩子,不喜欢老爷呀!昨天晚上老爷梦见你会喊老爷了。”说完,笑着拽下椅子把上搭的毛巾沾一下嘴角淌出的哈喇子。
四辈儿马上就一岁了,能断奶了,方洁在老家带四辈儿。
正月初五那天晚上,高升和瑞雪撇下四辈儿要回杭州了,俩人尽管有一万个不舍,也无可奈何。在方洁的床上,瑞雪把四辈儿搂在怀里喂足了奶,在四辈儿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给四辈儿掖掖被子低着头出去了。
方洁把儿子、媳妇送到大门口,赶快又折了回来,轻轻掀开被子,煨着四辈儿躺下。
白天,建军上班走了,家里剩下方洁和一老一小。国祥清楚时,陪小车里的四辈儿玩耍,四辈儿把绑在小车上的玩具扔下去,国祥拿起来递给四辈儿,四辈儿接过来再扔掉,国祥笑着说:“哎,你这球孩子逗老爷玩嘞?!”
四辈儿咯咯地笑。
国祥糊涂时,是各种挑剔,说方洁煮的面条不是生了就是煮过头了,他吃不上两天面条就不吃了,又要吃饺子、馄饨,方洁带着孩子做不成,推着四辈儿去饭店买给他吃,他又说饺子包的菜太少了;晚饭,他说方洁炒菜放油多了,方洁少放点儿油,他用筷子敲着碗说方洁炒菜不舍得放油;吃完饭他爱用一根筷子在嘴里捣鼓,方洁以为他是挑牙,给他买来一盒牙签,他不用,还说,我用我的筷子挑我自己的牙碍你啥事。总之,他糊涂起来就是各种找事。那天晚饭,四辈儿哭闹,汤溢出来,稠了,方洁把汤给他端去,他用筷子在碗里搅两下,把碗往一边一推说,今个这汤太稠,我不喝!
正在喝酒的建军看见老爹又挑毛病,说:“爸,您要再这样,我还给您送到养老院。”
国祥说:“我不去!”
“不去,给你拉去”
“拉我,我也不去!”
“去不去,你不当家!”建军一喝多连亲爹都不认。他每天晚上都会给自己灌醉。
在一旁抱着四辈儿的方洁赶紧给爸递眼色示意他不要接建军的话茬。这会儿国祥不糊涂,他朝方洁点点头,推着椅子来到院,对跟着他出来的方洁说:“去把汤端来,我喝。”
方洁把汤端来看着爸喝完又把碗端走,在接碗时她对爸说:“爸,您千万可不要生气哈!不要和建军一般见识”她还想再劝劝爸,国祥给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
说实话,方洁真害怕建军把爹气出病来。上次国祥住院,方洁抱着四辈儿跑来跑去,没有照顾好四辈,四辈儿也病了。
方洁知道喝多的人说不得,说了都是找事。第二天一大早方洁就给建军上政治课:建军你不知道咱爸不能生气?!你给咱爸气瘫了,他受罪,咱受累,还得花钱;你给他气死了,你余生不安呀!最后方洁说,咱爸在家还能帮我带四辈儿呢!方洁不敢把爸在家的各种挑剔说给建军听,她怕说了哪天建军喝多,以此为话题说事。昨天晚上建军说的啥,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向方洁保证以后晚上不喝多了。保证归保证,到时候他喝起来就”刹不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