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国祥的几个侄子喊上丰年和丰收说是去商量婶子的后事,其实,是通知他俩不给桂枝打幡。
一张桌上十个人,八个姓董,两个姓张。
董家人吃着、喝着、七嘴八舌的说着。
国祥的大侄子一仰脖子,半杯酒下肚,夹一块红烧肉嚼着说:“不是不叫给俺婶子打幡,而是董家人给方家打幡对董家不利。”
国祥的另一个侄子夹一个花生米放嘴里嚼着,抿一小口酒,接着说:“其实,姓董家在给姓方家帮忙。”
“就是就是。”姓董家不知谁接了一句。
建军也随上一句:“就是。”
丰年、丰收心烦意乱,没心思吃,董家乱嚷嚷地说话,他俩插不上嘴。他俩压根就没打算给董家唇枪舌战,尊重二姐的意思,一切从简,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总感觉董家有点欺负人,心里有些愤愤不平。建军也跟着说,丰年心里就火冒三丈,站了起来,说:“建军,人家说你也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建军没敢吭声,喝了一大口酒。
丰收一把把哥拽到凳子上,说:“哥,有理不在腔高低,咱慢慢说。”
丰年和丰收考虑到方洁的身体不好,要是闹起来,方洁的日子没法儿过,也不想给方洁增加心里负担。
丰年、丰收长久的沉默。
待董家的气势在丰年和丰收的不理不睬下渐渐减退,丰年站起来义正辞严地说:“俺姐生前无怨无悔为董家,功劳是有目共睹的,打幡不打幡我们不在乎,战场上英雄烈士没人打幡全国人民不是照样怀念和敬仰!”最后,丰年又开诚布公的说了打幡的真正含义。
现在,方洁听了那老者的话感觉自己不止是憨而是无能,给妈打个幡她都做不到。她好无助呀!她趴到妈妈的水晶棺上哭的哀痛欲绝、死去活来。
方洁的怨愤无处发泄,她走到院里说:“不叫给俺妈打幡也没人给我说一声?!”
建军的一个堂哥接话说:“你不知道不怨俺,俺叫建军给你说嘞,是他没给你说……”
那天,建军喝的酩酊大醉早把这事忘到后脑勺了。
方洁没有去质疑建军为啥不给她说,她的男人她知道,是个不理事也给她撑不了腰!
她问舅舅,舅舅的话里她听出来了无奈和委曲求全。
她又问志伟哥,志伟又能怎么说呢?脚下的一方寸土姓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董家就是在帮方家的忙。反过来说,这忙董家该帮。
方洁把不甘和委屈给方琼说,方琼一个外地人也无能为力,她只有和姐姐同苦同悲。
桂枝下葬的前一天,一个帮忙的人气不过,在屋里偷偷做幡,准备让方洁打。建军的堂哥看见立马去制止。
安葬桂枝的那天早上,方洁自作主张,找来了鼓乐班,在大门口吹吹打打。
董家人看见了指指点点的不愿意,不愿意他们也没法,人都来了,也吹上了。
八点钟殡仪馆的灵车拉走了桂枝的遗体。
董家人随灵车到殡仪馆后就打道回府。
午饭后,曲中人散尽,方洁想起不叫给妈妈打幡就有被欺负的感觉,同时,她也恨建军关键时刻和董家人站在一队,她越想越气。她给高升和小蕊说:”我想给恁爸离婚。”
高升说:“俺爷要是知道恁俩离了婚不得气……”他没把话说完,不说了,他感觉不吉利。
方洁知道爸不敢再受打击了,脑梗是犯一次重一次。她没接儿子的话茬,也感觉她不故爸的感受,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小蕊说:“妈,咱且不说这,您现在一身的病离了婚咋办?”
方洁想想也是,她血压高、血脂高、自免肝,还有抑郁症后遗症——丁点不顺心的事就会焦虑的睡不着。
现在,方洁两眼噙泪,无言以对。
最后,高升劝妈说:”就这样将就着过吧,看着俺爸的优点往前走吧!”
小蕊跑过去揽着妈妈的脖子说:“等着享俺俩的福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