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恭喜你，永生了

“一个靠得住的人？”

黑红领主迷惑。

在黑沙荒原这种地皮上，信任可是极奢侈的美德。

“我知道对你很难，但你须选一个。”安娜很诚恳，“永生魔瓶能够让你一直活下去，可你应该很清楚，那是诅咒。”

女巫眨巴了两下眼：“诅咒从来都不是好东西。”

黑红领主只一味想要将残存生命延续下去，从没认真想过的事。。

这一刻才认真考虑真变成瓶子以后生存问题。

“我能保存多少？”

“什么都存不下来。”女巫手掌按在石门上，“除了你的思想和记忆。”

没继续向前推，显然是在等待。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我想向前看！”

主动推在石门上，率先一步跨过去。

并不是熟悉地板，而是深不见底的虚无。

刚要喊叫，数十条幽蓝光暹从四周墙壁激射而来，聚拢全身化成气泡，快速将他拖进深渊。

回头看去，女巫正和他一般在气泡中，气泡的行进路径仿佛在一条早已架构好的轨道上。

想要看透虚无，呈现在面前的只有黑暗。

领域强者的感知，并非真正深渊，而是符文缠绕。

现在所行进的好像一座极为高明的传送纽带。

使用传送阵是法师的最爱，他极反感鼓捣虚空次元的手段。

远没手上武器来的牢靠。

想从女巫身上获得一些讯息，根本没半点回应。

这般行程过了极久，才感觉周身微微颤动，向前看去，一颗三层楼的骷髅虚影悬浮在黑暗中。

颅骨中充斥的幽蓝火焰照射的宛若极光。

崩！

崩崩！

好似打铁一样的巨响。

只是听响动，身子都似要被剪成一节节碎片。

终于，漂浮到了尽头，气泡如同猴子般钻进石屋。

深渊彻底消失，眼前的长条石，石门，石桌还有女巫的石床。

他很熟悉。

不同的是小小房间中爬满了各种骨手，四只骨蹄的长凳乱跑，房间上挂满了幽蓝火焰演变的铭文。

头顶的三颗眼珠如同聚光灯般将整个房间变成黄昏色。

耳畔只剩下呼呼风声。

【埃莫的元素衰败术法】

【科摩多的世界粒子剔除术法】

【斯科特的时间三百倍加速理论】

【安杰的规则塌陷法】

脑子里不自觉出现安乐多提到的种种理论，难道这就是所谓应用。

既想到荒原上流传的各种邪恶实验，又想到那些随意替换器官零件的邪恶工厂。

那外表看似一堆黄石的荷马城，莫不是就靠这般手段存活下来。

尤其这么多死灵。

尽管荒原是最杂乱的区域，比死灵法师更邪恶的东西仍有不少。

可真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即便领域强者也得发虚。

黑红油脂本能向外流，意图扩展领域。

可无所不能的黑红酸液刚刚冒出，便急速变化。

先是分解成一颗颗水珠，随后化成黑红色雾气，最后形成一团污垢状黑泥。

空间中轻轻一震，消失了。

黑红领主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看着周身变化。

自从产生领域以来，从未遭到如此变故。

只一个眨眼，双腿双脚便消失了。

“皇后阁下，我想谈谈！”

可他的声音只在气泡内回荡，根本没回音。

话还未说完，肚皮、手臂、脑袋，一股脑消失干净。

他能感觉还活着。

领域力量完全聚拢在灵魂上。

这让他的感知变的更为灵敏。

周围模糊诡异，无处不在的死灵火焰如同饥饿至极的鬼物，不停在气泡外侧徘徊。

嘎吱嘎吱的怪响如同啃食，期间夹杂着低声哀叫。

死灵之火碰撞，炸出一团团幽暗虚影，古老晦涩的吟唱加在这些亡灵之中。

像在黑暗献祭。

他想挣扎。

却发现自己完全锁死在气泡中。

气泡在符文推动中越缩越小，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其抓着把玩。

恐惧和绝望之下，女巫声音出现了：

“黑红领主，该永生了！”

不像祝福，更像宣判。

抬头看去，女巫大如山岳。

一手拿着青色瓷瓶，一手带着道口，鲜红血液正缓缓渗流。

这一刻终将他拉回现实。

不管如何恐怖，只要能活着，就好！

他现在所能寄托的只能是九千具尸体

或者那位看不透的荷马城主没有任何束缚的保证。

“让我活下去！”

这一声将他害怕全压了上去。

也在这一刻，女巫鲜红血液如瀑布办盖在他的意识上。

噗！

包裹的气泡彻底破裂。

一下子，无数触手钻进魂灵中。

像冰，像刺。

只能拼命用黑红领域将自己牢牢包裹。

头顶的巨型骷髅徐虚影咆哮着，一股股旋风撕扯在灵魂上。

波！

波波！

波波波！

声响不绝。

这些怪声中，错觉般的看到自己被拉的无限长。

自己变成了一根根细线。

这些细线在旋风拉扯上，随时断裂。

……

石屋之内

安娜死死盯着被女巫之血包裹的黑色旋风

心悬到极致。

沾染红女巫心血，必受无休无止的心灼之苦。

这是红女巫部落为数不多的传承，也是从未对外泄露的秘密。

尽管这条传承在脑子里已整整十三年，可这种不死不老诅咒是否真的有用，她不敢肯定。

心血，凝寿命元气。

凝一滴，损三年。

乃是红女巫身死时才会发动的自杀之招。

让她运用到这种怪异实验中来。

可她不后悔。

行尸走肉，根本不是她的生活。

就如传承中所说：红女巫是玩弄寿命的好手，一味担惊受怕珍惜几十年寿命，那是庸才俗子。

当寿命成为你随手把玩的玩物，那才是生活开始。

可惜

现在哪有可以玩弄寿命的红女巫。

安娜紧紧盯着，灵性能否在根绝空间中保存下来，全要看老祖宗的传承是否真有效了。

……

翻滚

撕扯

波波波的声响如同旋律般回荡

就在黑红城主以为会这般持续下去时

吼！

巨型骷髅骤然爆发出巨吼

一束黑光，穿在领域之线上

剁剁剁

如疾风暴雨

更似案板剁肉

一条条领域之线，瞬间绷断。

根本没让他有半点反应机会，拼尽一生才到修炼的领域

消失了。

没了庇佑，灵魂如扎进绞肉机般。

撕扯粉碎。

没了力量，没了身体。

所有意识全聚在一团红彤彤血滴上。

……

成了！

“老祖宗没骗我！”

看到女巫之血和灵性集合得刹那，安娜紧悬的心终落了下来。

元素、规则彻底瓦解，安乐多答应她的，没一点折扣。

仅有的灵性中一抹红晕泛起，正是红女巫心血诅咒。

从此刻起，这缕灵魂要永永远远遭受心火灼烧。

疼痛与否，和她无关。

她答应的，做到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让这个灵物钻进瓶子里。

……

“这是永生吗？”

浑浑噩噩间，黑红领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只感觉全身燥热，又似被一股水流推动着向瓶口走去。

永生！

永生！

黑红领主再也顾不上其他，拼命向唯一洞口飞去。

越靠近越能感觉自己灵性越稳固，那种行将就木的感觉越遥远。

他正在摆脱这个世界对他的寿命束缚。

嗡！嗡！

四周都在颤抖，崩塌

唯有瓶子里得空间安稳

他最终的归宿就是瓶子里。

那会成他的新身体。

……

随着红光钻进瓶口，安娜悬着的心彻底稳了。

石屋对虚空的垃圾排放已经开启，只需五秒钟。

内部元素夯遢物和破灭规则全会一股脑排空。

5

4

3

2

1。

每一秒都似锤子敲在心窝上。

随着最后一粒尘埃消失，木塞在护罩包裹下，精准对接在瓶口处。

空荡荡的油绿酒瓶里，一条弯弯曲曲小蛇显现。

整个瓶子如同煤油灯般，亮了起来。

“黑红领主，恭喜你，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