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潮汹涌

璟星闻言愣住,请来医治癔症的太医癔症了,听之不似人言!

想了半晌,依旧迷惑,遂关切问道:“额驸呢?”

“一个多时辰前出去了,额驸刚走一会,吴太医就癔症了!”

璟星更加茫然,没听说过癔症还传染啊!

此时,正看见吴太医背着诊箱颤巍巍出来,辫发有些凌乱,嘴里念念有词,极其专注,旁若无人。

她好奇拦住吴太医,询问起诊疗情况。

吴太医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见礼,说的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额驸真是懂癔症的!一番话就让老夫茅塞顿开,诶?额驸去哪了?”

说着,吴太医全然不顾众人疑惑的神情,自顾自离开了和府。

璟星闻言,只觉火气上涌,合着吴太医状若疯癫还真跟丰绅殷德有关系,她刚调整好的心态又崩了!

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

“丰绅殷德!”愤怒的女声,响彻和府,听之怨念极深。

“啊…切”,此时正在作坊里教工匠们制备火碱的丰绅殷德,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他手指向炭火上的陶盆,里面正熬煮着液体,旁边一群工匠围着他。

“看到了吧,这火碱极其烈性,我这带着双层的面纱还忍不住打喷嚏。

你们劳作时务必罩好口鼻,玻璃镜片也要带好!再发现哪个狗东西偷偷摘了,本少爷就让他睡觉时都带着!”

工匠们点头不迭,深以为然。

接下来几天,丰绅一直住在铸造局,他带着工匠们,将锅炉、散热片、黄铜、铁管每个部件都细细打磨。

这套物件做的极其精细,手能摸到的地方都是错金包银,还订制了全套的绸缎软包,极尽工巧之能事。

这些日子,只有丰绅殷德在这几间作坊中享受安静,外面早已风起云涌。

参他的折子雪片般飞上乾隆的御案,什么曲逢圣意、欺君罔上,能扣的帽子都给他扣上了。

璟星这些天为了他,不知拜了多少王府,找自己的哥哥说情,又进宫找母妃吹风,甚至连太监李玉她都使了银子,只盼皇阿玛见她一面。

这些丰绅都知道,却因箭在弦上,实在抽不出心力理会,除了盯在铸造局,就是和那些孩子在一起。

小孩子心思单纯,尤其是这些苦水里泡大的,最知道谁对他们好。

他腾出两间大宅子,让孩子们在里面读书识字,还起了个希望小学的名字。

庄户们都觉得的怪异,私塾不叫私塾,叫什么小学。

不过毕竟少爷有癔症,养了这么多孩子白吃干饭的事都做的出来。

相比之下起个什么小学的名字,一笑也就不当回事了。

丰绅除了自己教,还找来识字先生,又让人寻了个西洋传教士教授算学。

他很喜欢这些孩子,他们像一张白纸,没有那些成年人的麻木和狡诈,很容易教会他们有尊严的活着。

这里成了他的树洞,在孩子们面前终于能卸下穿越者的防备,说出很多平常不敢说的话。

孩子们叫他先生,时常做出些藏着馍馍自己不吃,留给他吃的蠢事。

每次他都吃完,这些孩子就很开心。

在这里,他终于找到了前世的感觉,那种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真诚与理解,在清朝难得。

这天丰绅殷德仍旧在小学里给孩子们上完课,正要往铸造局走,一个黑衣汉子就附在他身边。

这汉子告诉他,前几日尹壮图的第二道折子递了上去,今日将呈给皇帝。

丰绅心头一凛,他记得这是掀起乾隆末年朝堂风波的一件大事,只是或许他的穿越扰动了时间线,这事比历史上晚了一年。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早了晚了都不行,只有乾隆看到折子,才会被愤怒冲昏理智。

要让皇帝同意他在养心殿敲敲打打做水暖工程,这是唯一的机会!

等了一年,这把悬在朝堂的刀终要出鞘了。

随即他赶往铸造局,吩咐匠人们将水暖所有配件装车,前往紫禁城。

此时,养心殿中。

皇帝已经很老了,刚才听着和珅读折子,睡着了三次。

他很不满意这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状态,有些怀念自己下江南那时候,那种军情、政事一言而决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

千古艰难唯一老,这是他自己改的,死这个字太触目,他不喜欢。

人老了就念旧,他时常会历数自己的功绩,总觉得这大清国方方面面都被他治理的妥帖,看着哪哪都满意。

唯一还不放心的,就是最近朝中的朋党又有抬头之势,这是看自己老了吗?

想到这,皇帝的眉头蹙起,这个尹壮图年初上了个折子,批驳议罪银制度。

皇帝虽在折子上批了个“不为无见”,也就是说这折子还挺有见地。

但他心中却升起警惕,朕的政策就那么不堪?还说什么仓库多有亏缺,这大盛之世仓库怎么会亏缺呢!

他觉得这尹壮图是夸大其词,而这风头就有些不对了,最近常有清流吵嚷议罪银政策,和这个尹壮图又是什么关系!

再往深处想,这些人背后还有没有人呢,永琰是不是嫌弃朕老了?等不及了?

所以他让尹壮图任钦差去好好查,据实复奏。

他想仔细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朋党的影子!

想着,老皇帝锐利的目光又盯上了和珅,这老小子明面上恭顺能干,暗地里有没有结党啊?

二十年位极人臣,要说没人依附他,乾隆肯定是不信!

近些年自己年事愈高,这和珅也越来越有主意,对这样的聪明人,既要用也要防。

所以前些日子丰绅殷德提出要做什么“水暖”,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还给了他腰牌,授其临机决断之权。

为此他还专门让内务府的人问了十三行,西洋也没有“水暖”这种东西,这也就是丰绅殷德患了癔症才胡编的出来!

癔症这个东西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做不出来一个欺君之嫌就逃不掉!

借着这个事,让那些清流把矛头对准和珅,朕倒要看看你和珅怎么应对!

看看这朝中到底有多少人恨你,又有多少人替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