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此案甚大，你把握不住！

尹壮图露出思索的神情，眼神中愈发坚定，郑重的点了点头。

丰绅有些兴奋，这是自己来到清朝一年，收获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死忠粉。

或者说，是对其在信仰上的引导和认同，是道相同！

他压低了声音，向尹壮图交代起后面的计划。

……

半晌，丰绅走出牢房，见迎面来人，立马换上一脸愤怒表情。

他一副余怒未消的神态，吩咐督捕司的郎中，严加审讯尹壮图，必要时可上大刑。

督捕司郎中面上恭敬应和，心中却腹诽这丰绅殷德还真是个草包，开始他要用刑还不让。

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照样碰了一鼻子灰，屁也没审出来！

他觉得论起审人，他才是专业的，等到大刑一上，铁嘴也能给撬开！

想着，就摩拳擦掌的领着一干捕快进了牢房。

喝骂、鞭打的声音不绝于耳。

次日清晨。

丰绅早早来到了刑部衙门，一进门就看见督捕司的郎中无精打采的往外走，眼睛布满血丝，印堂有些发黑。

他拦住郎中，问起审讯情况。

郎中表情如同见鬼一样，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丰绅语气中带着些许责怪：“怎么？还是没招供？”

只见这郎中喃喃着，显然被刺激的不轻：“招倒是招了，只是，只是这尹壮图招的太多了！”

说着，郎中就引着丰绅来到屋内，案上放着尹壮图的供状。

密密麻麻写了厚厚一叠，郎中说这一晚上光书吏就换了三个就，尹壮图供的那些话，寻常书吏都不敢往状子上写。

丰绅表现出一脸好奇，拿起状子读了起来。

只见这供状上写着：

指使者金简，另有阴图谋反之罪。

指使者阿桂，另有军中结党之罪。

指使者和珅，另有卖官鬻爵、贪赃纳贿之罪。

指使者福康安，另有背着公主包养小妾之罪。

……

朝中这些权臣，这尹壮图是一个也没放过。

郎中颤抖着，他现在很后悔，怎么就偏偏审了尹壮图呢，他觉得这尹壮图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他该听的。

可现在听也听了，状子看也看了，他觉得自己不干净了，还是用香皂洗都洗不干净的那种。

正懊悔着，就听见丰绅殷德的声音：“赵郎中，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啊？”

“这，这…，听凭丰大人定夺。”郎中哪敢有什么主意，他现在只求出门的时候别被人灭了口。

丰绅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这些大人过堂问话吧！”

只听“咕咚”一声，赵郎中竟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丰绅摇了摇头，戏谑一笑，心说这人胆子也太小了。

他当然不会真的照着状子抓人，这个状子是给皇帝看的，至于状子上的人谁抓谁不抓，得看乾隆怎么说。

想着，他便拿起状子进了宫。

状子虽拿走了，却没耽误这事的口口相传。

有动了心思的捕快，早将尹壮图招供的情况禀报了各位大人，期图得大人赏识，得以幸进。

不过这些捕快没想到的是，大人们听到消息皆不置一词，竟无一人因此而愤怒担忧。

丰绅自然知道这消息瞒不住，要的就是瞒不住，不把这事闹的满城风雨，不把衮衮诸公都拽进来，他还怎么浑水摸鱼。

此时，金简的府邸，素白的丧幡还未撤去，仆役们依旧带着孝。

书房矮榻上，两个老者相对而坐，正在饮茶。

其中一人是金简。

“这尹壮图要干什么？”金简对着另一位老者说道。

那老者捋了捋胡须，语气淡然：“猜不透，不过，看着不像尹壮图这种清高书生能做出的事！”

金简表情凝重：“我已派人去刑部打探了清楚，确实是尹壮图亲口所供，主审为刑部督捕司郎中，副审、书吏为…”

老者思忖片刻，悠悠道：“未必不是丰绅殷德的手段！别忘了他是怎么破的水暖死局，又是怎么斩的令郎！”

金简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胸口的起伏慢慢变大，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此仇，这遭吾必加倍奉还！”

养心殿。

乾隆靠在龙榻上，仔细看着尹壮图的供状。

丰绅殷德跪在下首，瞟着乾隆的脸色，语气恭敬说道：“臣今早到刑部上值，督捕司赵郎中便向臣禀报，犯官尹壮图招了供，臣看了状子才知干系重大，不敢耽搁，便想着赶紧来禀报圣上定夺。”

乾隆一声冷笑，死死盯着丰绅殷德，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天外飘来：“你是如何降其心的？”

丰绅大骇，急忙回道：“臣从未起过降其心的念头，臣以为，这尹壮图怕是受不了大刑才胡乱攀咬的！”

乾隆沉默了半晌，表情缓和下来，说道：“胡乱攀咬？尹壮图把这些奴才的丑事说的如此详尽，他一个三品地方官，又是从何得知呢？”

丰绅眼神中，闪现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皇帝上道了。

当然得供的详尽，不详尽还怎么栽赃金简，若不是位高权重，寻常人哪里知道这么多密辛。

想着，他沉吟道：“莫非真有人在背后指使尹壮图，想要将水搅混？以图逃过大罪！”

乾隆闻言脸色一变，他终于明白丰绅殷德要干什么了。

这小子要把指使尹壮图攀咬的黑锅，扣到旁人头上。

谁会是那个倒霉蛋呢？皇帝想着，脑海中就浮现出金简的形象。

这尺寸似乎刚好。

官场上的事，真假未必重要，知不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也要当作不知道！

所以，真要是坐实了金简的幕后主谋，只怕朝中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金简。

而这小子只需躲在暗处，看着其他臣工手撕金简，却不必受到任何反噬。

狡诈，腹黑，下作！乾隆在心里没好气的骂着。

想着，他一声冷哼，脸上神情不变，语气果决：“此人端的是歹毒心思，你要好好办差，替朕把这个人揪出来，朕要剐了他！”

丰绅瞬间脊背发凉，浑身肌肉一紧。

他觉得乾隆好像在指桑骂槐。

他赶忙应诺，向皇帝讨了王命旗牌，便赶紧退出了养心殿。

他边走边想，都说人老成精，这乾隆确实不好对付，肯定看出了他的心思。

最后那句话，既是同意了他祸水东引的计划，也是对他的敲打，甚至是赤裸裸的威胁。

只是不知为何，这乾隆怎么看起来对他愈发忌惮了呢？

难道是之前有些动作没能瞒过乾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