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苏蓉本想将洪景留在西院,但耐不住洪景强烈要求,只得将他带上。
母子二人来到后院时,老爷子洪烜正在潭边钓鱼。
“老三家的?”
见李苏蓉带着洪景过来,洪烜有些诧异,打笑道:“这小兔崽子可是又犯了什么事,你带他过来请罪了?”
“老爷子早!”李苏蓉屈身揖手作了个万福,“苏蓉这有个消息想请您议议,还请了大哥和二哥,他们稍后就到。”
“哦?”洪烜眼眸微凝,稍作思索后,老爷子收起了渔具,起身道:“走吧,去湖心亭说。”
母子二人默默跟上。
望着前面母亲的背影,洪景的心情极为复杂,他知道母亲其实并未完全相信他的话,可刚才却在老爷子面前将事领了过去。
为的就是万一初九那天万一无人夜袭,能保他一保。
默默叹了口气。
到得湖心亭后,老管家福伯上了些茶水和零嘴,待他离去不久,洪景的大伯洪峰和二伯洪嵠便连袂而至。
还未进亭,洪峰便开口问道:“弟妹,出了何事?竟还要惊动老爷子。”
李苏蓉两手一搭,屈身做了个福揖,“苏蓉得知,初九夜里会有人夜袭咱们府上,是以请老爷子和二位叔叔早作准备。”
“啊?”洪峰正要坐下,听得此言后愕然回头,看向李苏蓉不可置信的问道:“夜袭咱们府?弟妹你哪来的消息?”
洪景顾不得失礼,插话道:“是景儿得到的消息!”
老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亭中,听到洪景的话后眼帘抬了抬,又垂了下去,似未听到一般。
洪峰闻言看向洪景,“你又是哪来的消息?”
他继承了老爷子的魁梧身型,平时又不苟言笑,洪景在府中除了老爷子,最憷的便是这位大伯。
此时被大伯问到消息来源,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回道:“大伯,消息来源完全可靠,景儿就算再顽劣,也不会拿此事开玩笑。至少7个照冥,入府后会分派人手袭杀我等小辈,具体是何原因景儿尚未得知!”
“你何以知晓来者会先分出人手袭杀你们小辈?”二伯洪嵠挑了挑眉,显然是不相信洪景的话。
“我被嘶...”杀字差点说出,洪景反应过来后立马改口,“我愿以性命担保!”
“胡闹!”洪峰两眼一瞪,“都是你长辈,谁要你性命了?!你刚才说你被什么?”
“没什么。”洪景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怎么防备对方来袭才是重点!如果初九夜里无事,我以后就搬来后院自愿禁足,不换血不出府!”
洪峰还待追问,李苏蓉上前一步,柔声道:“景儿,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是真是假我们自有判断。”
除了老爷子没什么动作外,洪峰和洪嵠都点了点头。
一会以性命担保,一会又以“不换血不出府”来证,足以说明这小子是真的相信初九那天会有敌来袭!
全府上下谁不知让他开窍就跟要他命似的?
这小子是否收到了假消息另说,但他们肯定会做好有人夜袭的准备,左右也就两三天的而已。
只是希望从洪景这多了解一些情况,看看是有人胆大包天的假传消息,还是真有不怕死的来夜袭,他们也能准备的更周全些。
洪景虽早有准备,可毕竟昨晚才亲历身死,现在好心向长辈示警却不被理解,心中不由万分委屈。
一时间实在编不出什么理由了,他索性将心一横,两眼一闭,语速极快的说道:“我身上最近发生了些莫名其妙的事这事发生之前我自己都不信可事实是我初九那晚在府中被人杀了然后又在今天早上复活过来!”
说完后有些期待的看向众人,“你们信吗?”
亭中死一般的寂静。
一直假寐的老爷子也不摆姿势了,看向洪景的眼中满是不善。
大伯洪峰拽着几根被扯下来的胡子,嘴角直抽。
二伯洪嵠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一般。
母亲双手捂面,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我就说了你们不会信的!”洪景心中发苦,虽说早就清楚不会有人相信这么离谱的事的,可真到了这时候,他仍失望不已。
明明说的是真话,却不被人相信的感觉太让他难受了。
然事已至此,他只得破罐子破摔的继续说道:“实际上我死了两次,第一次人还没完全清醒就被人杀了,没什么感觉;第二次是没睡太沉,被惊醒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刀将我枭首!早上我醒来后害怕极了。”
说着说着,他又想到了身死的那一瞬,转头看向李苏蓉,眼中满是恐惧,“娘~~~我刚才去找您的时候都还没缓过来,那人从秀儿院里一跃而出,我都连手都没抬起来就被人把头砍了。”
那模样让李苏蓉心疼不已,一把将他搂住,“娘信,娘信你!”
她一边拍着洪景的背,一边转头向老爷子示意,老爷子皱着眉微微颔首后,她才说道:“咱们先回西院,这事交给你爷爷和二位伯伯就行了。”
洪景哪敢离开,万一这些长辈真以为他是胡言乱语,初九那晚怕是又会被人弄死,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复活回来。
念及此,他一把挣脱母亲的怀抱,深吸了两口气,情绪稍稍平复后,才一脸郑重的开口,“爷爷、大伯、二伯、娘,你们信不信我死而复活不要紧,当故事听就好,但初九夜里有人来袭之事,还请千万千万重视!”
几人面面相觑,仅洪烜皱眉细思,亭中一时间针落可闻。
良久,老爷子长身而起,魁梧的身型好像猛虎出笼般,双手负背慢慢踱到洪景身前,微微俯身看着他的双眼说道:“不管你小子说的是真是假,府中都会让人去查,这几天夜里也会做好防备!”
有了这句话,洪景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不由长舒了口气。
又见老爷子直起身子,继续说道:“若此事只是你的臆想,初九那晚无人来袭,不换血不出府可是你自找的!”
洪景连连点头,“若无事,孙儿自己搬过来,您亲自监督!”
“好!”老爷子拍了拍洪景肩膀,“你先回去,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是!”洪景后退两步,双手一搭,躬身朝众人行了一礼,“景儿告退!”
待他身影消失后,老爷子才转身进到亭中,走到扶拦处望着外面淡淡说道:“都说说。”
李苏蓉低头不语。
洪峰和洪嵠二人对视一眼后,作为老二的洪嵠当先开口,“可能......真是景儿的臆想吧,世间哪有死而复生之事,会不会是他昨日被您吓着了?”
“怎么可能?”洪峰摇了摇头,“要说昊儿被吓着了还说得过去,景儿虽说也怕老爷子,但他自小就有股劲儿,怎么都不会被吓出臆症来。”
洪昊是他儿子,自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幼时被老爷子教训了一顿后便极度惧怕老爷子。
“那死而复生之事怎么说?还被杀两次。”洪嵠反驳。
李苏蓉突然抬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信!”
没去看二人不可思议的目光,她眼带回忆的继续道:“景儿因为开窍极痛之事,自幼就爱撒谎,每每都会想尽千方百计来逃避开窍的痛苦。”
“我这个做娘的,这些年也就跟他斗智斗勇,常常将他编的谎话当故事听,也不去拆穿。”
“但我哪能不知道真话假话呢?只是心疼他才一直顺着他的话说罢了。”
“可这次不同,他虽顽劣,但极有分寸,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说谎,而且我也没发现他那些说谎时的小动作。”
“昨晚他被老爷子训斥后,我想还去安慰一下,可他那时候一点事都没有,还说是被老爷子训习惯了,过两天自有办法出府,这哪像是得了臆症的样子?”
她话说完后,亭中再次沉寂下来。
半响,老爷子转过身看了三人一眼,淡淡道:“先不管这死而复生是真是假,将敌袭之事先查查,老夫倒要看看,是不是久不动手,就有人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了!”
“是!我这就安排!”洪峰躬身抱拳。
“我也会让各店铺的人留意最近入城的陌生人士。”洪嵠掌管着洪府的所有商号。
老爷子点了点头,做了最后安排,“这几天让老福他们四个分驻各院以防万一,如今老三不在,西院那边多分一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