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钟世麟

养老院里夜里能发生什么意外?还不是需要紧急就医的事。他还没有来及跟吕薇解释,就听吕薇撒娇道:“我不管!我受到惊吓,我男朋友怎么能在关键时候把我撇在一边呢!我晚上要在金乐星开一个派对。你要是敢不来……哼!你看着办!”

说完,吕薇挂断电话。

魏翌晨彼时走到一楼,电梯也正好到一楼。魏翌晨在看到美萱舒心笑容的刹那,忽然有些张不开口。

虽然跟美萱院长才共事没多久,得益于燕姐嘴快,他已经了解到,美萱院长并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忧无虑。实际上,她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这个压力,很有普适性。

美萱院长的公公婆婆,非常介意她从事养老行业。以至于经常临时找理由逃开,逼迫得美萱不得不立刻请假,回家带娃。

魏翌晨踌躇间,美萱院长的手机响了。

看着美萱院长皱着眉头接电话的模样,不祥预感一闪而过。果不其然,电话还没有接完,美萱已经开始收拾背包。魏翌晨才抬手阻拦,就被美萱误以为是挥手道别。

“兄弟姐妹们!养老院交给你们了!”

美萱急急忙忙走了。

小潘下班后也离开养老院。

被安排值夜班的魏翌晨,站在夕阳斜照的小院子里,灵机一动,想到了章飞燕,燕姐。

章飞燕负责医护部,一人挑起医务室和护理部两大重要部门,一周里有6天睡在院里,是一个全身心投入进工作中的人。她对工作的热情,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但凡接近她的人,都能感受到。

掐指一算,燕姐当天晚上是睡在院里的。魏翌晨潜伏到她身边,满眼热切地望着她,跟她说,晚上他可能需要出去跟女朋友约个小会,哄一哄不开心的女朋友。

“可以吗?”魏翌晨说完,追问。

燕姐还没有听完,就急于表态。她大力挥着手,不知道是为了显示态度的坚决,还是为了打断魏翌晨有些啰嗦的表述。

“走走走,赶紧走。上班哪有约会重要。我说的是真的。想当年我跟老公谈恋爱的那会儿,我为他爬过学校的围墙,他为我攀过三层楼的下水道。恋爱是人生大事,过了那几年,就再也没有那种激情了。趁你们现在还折腾得动,尽情折腾呗。”

魏翌晨喜上眉梢。

初次见燕姐,燕姐有些冷漠。稍加相处,立刻感受到她热情似火。脱了护士穿的白大褂,她身材如同性格,也彰显着一种无言的热情。

胸总得有F吧。魏翌晨没经验,无法准确评估。但可以肯定,燕姐是他见的最波涛“胸”涌的人。跟那些总想对特点遮遮掩掩的人不同,燕姐后背笔挺。不仅不含蓄,有时候还毫不介意地在办公室整理文胸——只稍稍背过身。

在燕姐眼里,包括院长在内的组员们,都是小屁孩。尽管她也才40岁出头,可说起话来,总是一副过来人、老资格的口气。她也确实有资格,养老行业从业二十年的人并不多。

燕姐大包大揽打发魏翌晨走。

魏翌晨给好哥们儿柯奕打电话。

柯奕新买了辆道奇战马,可惜家住市区,工作在一条马路之隔的写字楼。苦于没机会炫车,一而再、再三恳地恳求魏翌晨,但凡有出行,务必打电话给他。

本着不能眼睁睁逼柯奕下班后兼职当滴滴司机的原则,魏翌晨给柯奕打电话。

金乐星这地方柯奕熟得很,最初还是他推荐给魏翌晨,魏翌晨带吕薇去过一次之后,被吕薇发展为聚会根据地的。

柯奕的宝蓝色道奇在幸福里养老院门口潇洒地刹车。

并称为年级三少之一的柯奕从战马里走出来,笑着向魏翌晨挥手。惊得章飞燕差点脱了下巴。“现在的男孩子都长这么漂亮吗?”章飞燕呢喃,“幸好我养的是丫头。”

柯奕除了接魏翌晨,还要绕道去接他女朋友姜弥。

姜弥上车后,跟魏翌晨说钟世麟也会去。

本来心情大好的魏翌晨,顿时一颗心跌落谷底。

好朋友柯奕,柯奕女友姜弥。女朋友吕薇,吕薇好友赵芊素,情敌钟世麟……这些名字是过去四年大学生活中与魏翌晨深度纠缠的名字。这些名字所代表的人,占去了魏翌晨80%的社交生活。他们共同组成魏翌晨和吕薇的朋友生态圈。

钟世麟,吕薇众多追求者中最恬不知耻的一个。仗着跟吕薇家曾经做过几年邻居,像苍蝇一样围着吕薇转。好在吕薇从不给他好脸色。

“怎么老有他?”柯奕替魏翌晨打抱不平。

“芊芊约的他。芊芊跟着他学打羽毛球。”姜弥解释。

“羽毛球有什么好学的!”柯奕不屑。

魏翌晨勉强笑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的意愿再明显不过。

曾经,魏翌晨坚信他和吕薇会永远爱得炽烈,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意识到当初自己敢冲“永远”打保票,实在是too young too naive。光是他和吕薇之间的阶层差,就够他跨的了。

在吕薇的众多追求者中,魏翌晨之所以单单介怀钟世麟,既因为钟世麟既跟他一样高且帅,又因为钟世麟跟他不一样穷。钟世麟跟吕薇之间没有阶层差。

不多久,金乐星到了。

吕薇早就得知魏翌晨要来,高兴地到金乐星门口来接。魏翌晨拉住吕薇,一脸情意绵绵的样子,示意柯奕和姜弥先进去。

吕薇胳膊环着魏翌晨的脖子,快乐地踮着脚尖,嘟着嘴巴要寻亲。

见柯奕和姜弥进了金乐星,魏翌晨身子往后一列,躲开吕薇的亲亲,语气有点严肃:“薇薇,待会你不要跟他们说我在养老院工作。”

“为什么?”吕薇睁开眼,语气不乏惊讶。

单纯要面子。这个理由有点说不出口。魏翌晨想用吻糊弄过去,吕薇不买账。

“为什么?”吕薇追问。语气已经从惊讶变不满。

魏翌晨捧住吕薇的脸,只好开诚布公:“怕被钟世麟嘲笑。”

吕薇哼了一声,挣脱魏翌晨,转身进了金乐星。

也不知道这嘲讽满满的一声哼,是为谁而发?

魏翌晨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犹豫着要点上,想到燃一根烟也很贵,又塞了进去。他进了吕薇定的房间,包厢里已歌舞升平。他找到卡座上的吕薇,探手搂住她的腰,下巴凑到她耳边:“他一直死缠烂打,让我很紧张。”

吕薇缩起肩膀,正要开口,芊芊走了过来。看架势铁了心要坐在魏翌晨和吕薇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