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洗牌

一颗气泡产生于海底连接陆地的一条白管，时而飘摇时而坚定的向海面游去。

经过了近6500米的旅行，穿过了积淀的火山灰、珊瑚石，体积几经变换，终于来到了海面。

它左冲右跑想融入大气，但始终没有一个出口让它如愿。

“啵噜啵噜。”

突然又有几个一样的气泡加入，它们融合成了半个拳头大的大气泡。

五分钟后。

一只毫无动静沾满了石油的海鸟翅膀旁艰难地爆开了一个泡泡。

耀眼的阳光下，一片被石油覆盖的海面上还有无数个泡泡呯呯爆开。

细看会发现有粉红的气体从中溢出。

但全世界没有人注意到这由小小气泡吹响的号角。

其实从第一次科技革命就注定，人类要经受这样一场灾难的。

或许，更早，从人类会使用工具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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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又结束了一天的实习，林淼这样想着，骑着小电驴悠哉悠哉到了老年广场。

这里老旧的灯条依然坚守位岗位，有几块已经坏了，勉强看得出一个“舞”字。

“刘老板，两豆腐串，一根肠。”

她直接把电瓶车停在了烧烤摊边，脚往地上一撑，手娴熟地找到大衣的兜，掏出手机刷起了大博。

大博上铺天盖地的环境保护提案，林淼只瞟了一眼就直接略过了，翻到明星娱乐页面激情满满地看了起来。

看过了大博上各种人才的发言，林淼只能感叹一句：

“大h的床垫真的很舒服的样子。”

略扫了一眼怨种汪大菲的大博没有更新之后，林淼又把手机揣回去，手插兜无所事事地看起了周围的行人。

眼睛盯着花地砖，又走神地想着刚才一瞥而过的环境保护提案。

她碎碎念说：“就算是为自己发声的文件，这样劳累又琐碎的一天也不会愿意看吧。”

看着天边红霞的尾巴尖尖，林淼搓搓手又紧了紧衣服。

近几年天气越来越极端了，只要一没了太阳，这温度降得飞快。

“这破天气，蓝星给我滚出拆那。”林淼呲牙暗骂。

露天的烧烤摊除了一个简陋的烧烤蓬，旁边还摆了四五张桌子和小凳子，是给待在这堂食的吃客准备的。

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桌上只坐了一对互相喂食的小情侣，和一个有点帅的小屁孩。

看见腻歪的小情侣林淼只当是晦气，但一见那个小男孩端正地坐着吃油津津的烧烤，她倒是觉得有点有趣。

怎么个有趣法呢，具体来说就像看见了一块海洋之心嵌在了一坨凝结的地沟油块上，怎么看怎么不搭。

不懂奢侈品的林淼自然是不知道那小男孩手上戴的不起眼甚至有点丑的运动手表是路易莫奈特。

刚逃出来，获得了短短二十分钟自由的顾息吹用筷子夹了一缕蒜蓉烧茄子，迅速塞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咀嚼这来之不易的美味。

第一口的品鉴过后，就是狼吞虎咽地狂塞烤鸡翅、烤鸡腿、小龙虾尾、烧白菜，时不时再配上一口沁人的雪碧，搁谁看了不说句吃得真香啊。

要是一辈子都能吃上这样的东西该多好，顾息吹嚼了没两下，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股微微的凉风吹来。

吃得正热呢，这股风来的还挺及时，嘿嘿。

顾息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继续遐想着下一顿，得要尝尝这里出名的烧鹅肝。

不过等不到下一顿了，下一秒他燥热红色的的小耳朵就传来了撕裂般的痛。

痛！太痛了！我烤鸡腿才吃了一口，茄子还没吃完呢。

顾息吹心里默默流泪，一边还痛到踮着脚往揪耳朵的方向走。

林淼眼看着一个穿着黑色短袄高挑修长的男人把那个吃烧烤的大概十二三岁的小孩拉走了。

不厚道地笑了两声后，又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那男人和小孩长得是真不错啊，皮肤和五官那叫一个好啊。

这身材不会是干模特的吧，气质又有点像军人。

不过两条腿的男人嘛，全世界到处都是，林淼兴趣不大。

自己也才多大，必定要先搞事业再成家，毫无疑问啊，喝了这么些年的七个核桃，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

拿好烧烤老板递过来的串串，戴上皮卡乒头盔，骑着小电驴摇摇晃晃往家赶。

伴随着拿钥匙的响声，门突然打开了。

林淼一怔，和摸着门把一脸刻薄的二婶对视了。

一年前自家哥哥赌博跳楼，到处借医药费才勉强医好，但自此落下了腰伤。

借钱的时候二叔二话不说打过来了2万，看现在这二婶的架势，是最近才知道这回事。

林淼支起一副笑脸，把紧皱眉头没有达到预想目的的二婶送走了。

等她下楼后，才摸了摸自己仍挂着的僵硬的苹果肌，轻轻地深呼吸，活动了一下脸，又转头过去抱住站在门口的妈妈。

“妈，你快看！”

林淼手灵活地钻进大衣口袋掏出一小打红票子。

“当当，我今天领的工资，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桶金，专门拿回来给你和爸包红包的。”

林母强撑笑脸，试图扬起和往日一样的笑。

“乖乖真能干，红包就不用了，留着自己买点好吃的吧。对了，我和你爸今晚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自己在家好好待着啊，警惕坏人，有人敲门先看看认不认识……”

没等林母说完，林淼就赶紧打断。

”好好好，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和爸快去快回就行，我都22了。”

林淼想着要让她说完不知道还要在门口站多久，不等林母继续开口，一只手拉着她就往房里走，另一只手探到门边柜上拿起开门的钥匙。

“喏喏喏给你，妈快去吧，看外边天都快黑了。”

林母抿了抿嘴，无奈地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儿，这会眼底的忧色竟也散去了几分。

“好，知道你长大了，等着我和你爸回来，给你带你最喜欢的菠萝蜜吃。”

林淼乖巧地点点头，林母和林父总算是依次下楼去了。

林父走之前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又走上了几层楼梯，在扶手的空隙处喊道：“乖乖，我和你妈要是今晚没回来就是在你大娘那边睡了，晚上就不用等我们了。”

林淼也走到扶手处回喊一声“好”，从楼道的窗户看着车子开出车库后就回沙发上一躺。

林淼并不想深思爸妈去开金店的大娘家是干什么的，但还是不自觉地知道，除了卖点首饰，可能还要借钱。

因为除了二婶催，网贷也在催，上次爸妈在家里接催款电话的时候自己也无意间听到了“”调解”“十日之内”“法院传票”之类的字眼。

而自己刚开始实习，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工资才这么点，也无数次想过从其他地方搞点钱，可都还是没有门路，基本在暑假工和校园兼职徘徊。

钱都不多，难解家里现在的困境，摆不平就只好躺平了，只能整日以“都会过去”的话安慰自己。

她躺在沙发上呆呆地望天花板，脑袋又蹦出了一个时常会有的想法，要是和小说里一样重生就好了，考上清华，奖学金都轻轻松松解决目前的经济困难。

在一顿胡思乱想后，她决定还是面对现实，吃个烧烤零食，把公司要求的提案写好睡觉，不知道又要熬到几点。

午夜2时。

林淼噼啪敲下提案的最后一个句号，落款时间2023年2月19号，点击保存，揉了揉肿胀酸涩的眼睛。

把电脑轻轻盖上，习惯性地转头看向窗户外墨色里那一轮柔和的存在。

可看见的却不是想象中的皎洁，血红铺满了整块圆月，林淼莫名想起了堕天使。

她抱着疑惑打开大博，热搜第三赫然就是今晚的血月，看来还有很多夜猫子和她一样也发现了月亮的异常。

点赞最高的是网友“precious”一条科普：月全食时，浓厚的大气层会把太阳的紫、蓝、绿、黄光都吸收掉，只剩下红色光可以穿透过来，红月亮也是因为大气层将红色光折射到月星表面上，月星又把红色光波反射到地球，就形成了现在看见的“血月”。（26分钟前）

评论下立刻有人反驳：

“第一口就喝到了珠珠誒”：上一次月全食是官方发过通知的，这次这样的热点不可能会没有人去写吧。（23分钟前）

“小七”：（发送了一张图片）我拍摄的血月，拿图吱一声，可以发朋友圈。（15分钟前）

“用月光取暖的小太阳”：许个愿嘿嘿(●'◡'●)，愿今后自善其身，遇良人予我欢喜城。（20分钟前）

“赵妖镜”：”这一次可是什么官方预告都没有。我推测，红色并不是月亮的本色，仔细看，月亮的红色非常均匀，像画上的一样，连发出的光都是红色，尽管今天没什么星星，但还是能看见几颗微微亮的人造卫星，居然也是红色的，答案就是蓝星现在正被红色的屏障给包围了。（18分钟前）

“心有猛虎”回复道：我用天文望远镜看了，不止月亮，观察到的所有的天体都带有红色。（8分钟前）

“半岛铁盒”：，不会是蓝星上空漂浮着红色物吧，看宇宙就相当于在我们眼睛上架了一副红色眼睛，这样才能解释所有天体都带有红色啊。（5分钟前）

“爱丽丝丝”：弱弱地说一句，月亮好像越来越红了。（3分钟前）

林淼对这种事情一向有兴趣，连发几条评论。

大学时代一个暗恋林淼和热衷于偷看她大博的小眼镜男在深夜里无语凝噎了很久。

因为他看见了林淼最新的一条评论：

“大家听我说，关于血月事件，我客观地分析得出：月亮，肯定是来事了。”

看了好一会后，林淼模糊地想着实在撑不住了，甚至忘记插上给手机充电器就睡去了。

洁白的月光一如千年万年被洒下，月球似乎在凝视着聚集在蓝星大气层上方的红雾，静待天然之神谕的降落。

这一天被后来幸存的人称为审判日，也是人类坠落食物链神坛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