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爱与恨

笙欢地运动果真让沈漫歌的胸口不再那么生不如死地痛着了,可到底说也是挨了那么重地袭击,不可能一下子就能缓解地了的。

沈漫歌喘昀呼吸,忍着这股子地痛,对着笙欢说:“师父,你是有苦衷的啊,那并不是你的错,这些年,皇上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你,他的心里还是有你的,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

听到沈漫歌地这番话,更是戳到了自己内心最柔软地那处,笙欢泪如雨下,“小歌…”

沈漫歌眼泪决堤,不知为什么,她莫名地感到了一种慌张,而这种慌张隐隐约约是来源于她与谢图南之间地原由,沈漫歌哽咽继续说:“师父…我不想你这一辈子都在遗憾中度过啊…你爱他啊,你是深爱着他的,他一定会明白你,懂你,你们好好的聊一聊,好吗…”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笙欢已是陷入自我的痛苦中不能自己,她悲伤地哭红了眼睛,更哭碎了自己的心。

沈漫歌转眸看向了弋兆帝,她在心里是畏惧这个男人的,她也恨这个男人,可她同时也在为这个男人感到悲哀。

“皇上,民女沈漫歌深知自己是犯了欺君之罪,却并非有意隐瞒,师父于我有救命之恩,更待我恩情如山,当年她地离开,并非自己所愿,望皇上明察…”

沈漫歌只是将话言语至此,因为她能猜想到,当年的真相,皇上一定早就查清楚了。

弋兆帝的目光紧紧落在笙欢地身上,即使沈漫歌不说这些话,他地心里照旧如明镜一般,当年的事情经过究竟如何,这背后的真相又是如何,他早就已经查明清楚了。

他贵为天下地天子,拥有至高无上地权利,可唯独却保不住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这让他一度地陷入自我痛苦之中。

他有“负”自己心爱之人。

心中像是有个魔障,促使弋兆帝向着笙欢迈出了一步。

“别过来!”那一步还未迈出完整,笙欢蓦然开了口,她噙含着泪眸,悲痛地对上弋兆帝地视线。

弋兆帝截步于此。

“弋江杬。”他的名字,她们之间分别了五年,竟没想到如今却是以这样的处境唤出来的,笙欢哽咽着喉咙,一字一句地道:“我求求你,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吧,五年了,我整整折磨了自己五年的时间,你若还念在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你给我一条活路,让我就在这文莱山度过我的余生,从此以后,你继续做这天下万人敬仰地皇上,而我,只是一个归隐山林地俗人,可好?”

仅仅是这短短地两句话,如同轻描淡写地一般,可却引得弋兆帝双眸透露着层层寒意,他寻了她五年,更是思念她到了极致地克制,到头来却换来她地一声“放手”地话,你叫他如何应下?!

他追问,究竟是谁狠心?谁更寒心?!

“师父,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啊…”

沈漫歌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她无法理解师父的这一举动。他们之间的隔阂,其实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解释就能化解。只要师父愿意说出当年的真相,那些误会就会如同晨雾般自然消散。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师父却提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分手”。

沈漫歌不愿见到这样的“悲剧”发生。

笙欢陷在悲痛之中,她垂下眸去,不敢再凝视弋兆帝地眼睛了。

弋兆帝攥紧了身侧地手,毅然决然地向前迈了过去,每个字都如同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愤怒与决绝,“朕说过,除非你死了,否则,我们之间,一辈子都扯不清!朕,也绝不允许你死!”

伴随着弋兆帝地声音落下,他已单膝着地,抬指迅速点住了笙欢地穴道,动作之快,让笙欢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来不及浮现,便已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笙欢的眼眸中满是震惊与不解,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只能无助地望向近在咫尺的弋兆帝,其他任何动作都做不出来。

弋兆帝地靠近,让沈漫歌只觉浑身发冷,她浑身上下疼痛地厉害,别说逃离,就连想动一下手指地力气都没有。

笙欢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凌乱,额间的细汗汇聚成珠,紧锁的眉头下,是一双满含焦虑与恳求的眼眸,无声地诉说着:求你别伤害沈漫歌!

弋兆帝存心是再与笙欢作对,只见他冷峻地脸上,浮现出一抹别有深意地笑容,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这一刻,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这张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脸,如今竟如此真切地展现在眼前,再也不是遥不可及、触之即散的幻影。

“呃!”沈漫歌猛然一声痛苦呻,吟,弋兆帝不知何时已经携住了她地一只手腕紧抓在了手中。

“唔!”听到沈漫歌地一声惊呼,笙欢顿愕至极,她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皆被弋兆帝看在了眼中。

笙欢拼命地呜咽,仍她怎么使劲都动不了全身分毫。

弋兆帝忽然冷笑起来,“怎么?就这么心疼她吗?”

“啊!”沈漫歌只觉被弋兆帝抓住地手腕在变热起来,无形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她的身体内窜,引得她浑身更痛了。

“唔唔!”笙欢反应更加强烈。

弋兆帝手中力道不减分毫,他质问起她,“那你可为朕痛心过?你知道这五年里,朕是如何熬过去地吗?”

“唔…”笙欢不愿承受地闭上了眼睛。

弋兆帝一声嗤笑,他发狠地捏住了笙欢地下巴,字字句句道;“当年参与过那件事地人,朕一个都没有放过!朕是看着他们一个个血流尽而亡的,包括那个恶毒地老女人。”

闻言,笙欢愕然地睁开双眼。

“没错,就是太后,她只不过是朕的后母而已,她以为朕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就是被她害死的吗?她竟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控制朕!还妄图逼迫朕心爱之人服毒自尽,杀母之仇,杀妻之仇,朕怎能不报?”

笙欢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他说,“杀妻之仇”,他视她为妻,他的妻子……

这一瞬间,她们之间的误会已无需任何解释了,他知道当初自己“自尽”是被逼迫的,他真的都已经全部知道了。

泪水,无声无息地自她脸颊滑落,如同春雨般细腻而绵长,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的手背,也湿润了两颗久违的心田。

“笙欢,回到朕的身边吧,朕不能没有你……”

笙欢紧紧锁向弋兆帝地双眸,她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如何回应,笙欢流尽了眼泪。

......

一场小雨过后,整个山间都“湿漉漉”地。

院内地亭廊中,玄色衣袍地男子阖目养神。

纵使数隔多年,笙欢仍然还是会被这个男人所深深地吸引着。

笙欢入座在桌案地另一边。

桌上地茶皿中还冒有热气。

笙欢不禁有些感慨起来,已经记不得何时这样觉得心安了,此时地情景,恍惚之间,似乎还是在他们二人初相识地时候。

笙欢垂眸苦涩一笑,独自擦拭掉眼角地泪水之后,饮掉了杯中地茶。

甘苦回甜,清香回味。

“你是如何猜测我会在这里的?”

闻言,弋兆帝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地庭院让他片刻地失了失神。

“我也没有猜想到你会隐身于此,笙欢,这五年,我寻遍了天下各地,只为寻你回来,寻你再次回到我的身边,我不愿接受当年所见到地一切,我怕那会是真的,我是真的失去了你...每一次微服出宫,我就在想,要是能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到你,那该有多好,这样,我也就不会夜夜不得而眠了,有时候我就在想,当初的你一定是对我绝望至极了吧,身为天子,却护不了自己心爱之人地性命,是啊...连我自己都在恨着我自己...”说到此处,弋兆帝双眸染上了一层灰败之色,他转过脸与笙欢对视,问:“笙欢,你还怨恨着我吗?”

笙欢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柔和而悲伤,仿佛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愧疚,“不,当年的你,对我付出了所有的爱,阿杬,是我伤害了你,是我让你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

“笙欢,是我欠了你这五年...”

眼泪从笙欢地眼眶中滴落下来,“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弋兆帝拂袖越过桌案,将笙欢的手紧紧握进了掌心。

笙欢亦是握地更紧。

“笙欢,这次,跟我一起回去吧。”

笙欢感受着来自弋兆帝掌心地炽热,片刻地沉默之后,她将手从弋兆帝地手心中慢慢抽离开了。

弋兆帝眸光一顿,不解地看向她。

只听笙欢向他解释道:“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或许京城那样的地方并不适合我,对不起阿杬,恕我不能答应你,你回去吧。”

“…”不知道这样的回答是不是在弋兆帝心中早有预料过,他的面上却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情绪波澜,只是以一贯的沉稳与冷静,轻声地提出了那个令人心颤的问题:“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没有我了…”

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没有我了…

话一出口,久久回响在笙欢地耳边。

笙欢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怎么会呢?从始至终,她地心里都仅此他一人,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她爱他,无比地深爱着他。

“阿杬,你何必要问我这样的问题呢?其实在你的心里,你什么都知道,对吗?”

面对笙欢地目光,弋兆帝深知她地心意。

他们谁也没有忘记谁,谁也没有放弃过一直爱对方的念头。

“可你知道,朕有多希望你能够陪在朕的身边,如今,朕拥有了这天下,却唯独身边没有你在,朕需要你。”

笙欢陷入在一种道不明说不清地痛苦之中,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与弋兆帝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最后相伴走过的那段美好时光。那些温馨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可有时候,随着时间过迁,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

人…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