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顺子在前方引路,石生很快就到了御书房外。
小顺子让石生在门外稍待,自己进去通报。
石生自无不可,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候着。
很快,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走出来,倨傲的看了一眼石生,道:
“你就是石生?”
石生闻言有些不爽,这太监有些过于嚣张了。
而且对自己很不友好。
不过想到这太监是皇帝身边的,嚣张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他扬了扬手上的圣旨道:“公公是怀疑我冒充状元公?”
他这是在提醒太监,我是金科状元,现在皇上也要召见我,别太嚣张!
太监显然听懂了石生隐喻,他对此很不爽。
这家伙不仅欺辱他派去的小太监,面对自己居然还敢如此目中无人。
‘哼,今天他就要让这状元公吃点苦头,让他知道,咱家是陛下的红人。’
‘什么状元公,在咱家眼里屁都不是!’
他刚要呵斥石生不懂规矩,皇帝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
“小德子,怎么回事,石生怎么还不进来?”
小德子公公立马换上谄媚模样,点头哈腰的走进御书房,他对着皇帝谄笑道:
“这状元公不懂规矩,奴才正在教他呢,省得他冒犯了陛下。”
皇帝闻言,很是不悦。
他何等聪明,一瞬间看透了小德子的心思,这家伙在故意为难石生。
他不反感手下人狐假虎威,但他很反感手下人耽误他的正事。
他叫石生来是有正事商量的,这小德子居然敢这时候为难石生,浪费他主子的时间。
皇帝一直都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于是脸色立马就冷下来道:
“从今天起,你去浣衣院报到吧。”
小德子闻言张大了嘴巴,他想不通皇帝为何会突然生气。
立马跪下磕头道:“奴才得罪了状元公,罪该万死,求陛下宽恕奴才一次,让奴才继续服侍陛下。”
皇帝眉头皱的更深了,一句话他不喜欢重复第二次。
而且这奴才蠢笨的可以,到现在还没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
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你可以得罪任何人,但你不能让皇帝有丝毫不爽。
皇帝在考虑,也许下一个贴身太监,还是要换一个机灵点的,用着顺心一些。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阴影走出来,站到正在疯狂磕头的小德子身边。
单手提着已经磕的头破血流的小德子,快速离开御书房。
此时,小顺子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他小小的脑袋瓜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发展成这样。
在皇宫大院内呼风唤雨,前呼后拥的小德子公公,怎么会在一瞬间就跌入底层。
浣衣院可是大内最累的地方,工作辛苦,还没有油水。
每年累死在那里的太监不知道有多少。
小德子路过石生的时候,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
他刚想向石生求饶,希望石生能帮他让陛下回心转意。
可是提着他的人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根本就来不及说话,就消失不见了。
石生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看也没看那个不知轻重的太监一眼。
此时,石生还在门外候着,皇帝作为九五至尊,也没理由屈尊降贵去请石生进来。
小顺子福如心至,立马跑到门外,对石生说道:
“状元郎,陛下等着你呢。”
石生这才露出微笑,跟着小顺子走了进去。
皇帝见到石生进来,脸上终于也露出笑容,他调侃的说道:
“朕的文状元,怎么长了一副武状元的身材啊。”
自练武开始,石生的体型一直都很壮硕。
他因为怕死,一直都在拼命修炼护体功夫,这是他体型壮硕最主要的原因。
他想恢复苗条的体型,只能在晋升大宗师时,借重塑身体的机会,才有可能变回来了。
石生没有接话,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拿他的体型说事。
在他看来,飞天金刚的名号,有很大原因,都是这体型惹出来的祸。
“草民石生,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生聪明的以问候结束话题。
“平身吧。”
皇帝看着石生,淡淡的笑着道。
“你院试的试卷我已经看过了,见解精辟,文词风流,确实是一篇佳作。”
石生赶紧躬身道:“陛下过誉了。”
皇帝摆了摆手,说道:“跟朕说话,不用这么谦虚,我不喜欢说废话。”
石生点点头,道:“诺!”
回答简洁明了,干净利落,正合皇帝心意。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朕只有一个问题,这个策略应该由谁来执行。”
这句话看似在征求石生的意见,其实另有含义。
石生知道他的计策什么都好,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会彻底得罪世家。
提出的人还可以隐藏,但执行的人肯定会自绝于世家,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皇帝真正的意思是,策略是你提出的,你敢去执行吗?
石生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躬身道:
“此策由草民提出,没有人比草民更了解此策。”
“草民当仁不让,愿凭陛下驱使。”
皇帝并没有被石生的话打动,面无表情的紧紧盯着石生说道:
“你当真想清楚了吗?”
“你应当知道,执行之人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压力。”
“就算是朕,也许能保住你的性命,但你的前途也就毁了。”
“自绝于世家,就等于自断前途。这么简单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石生闻言皱眉,假装不屑的说道:
“区区跳梁小丑,如何能与陛下相争。”
顿了顿后,接着道:
“而且,自草民知道陛下的雄心壮志那天起。就已经决定,愿为陛下的宏图大业牺牲一切。”
石生抬头看着皇帝,掷地有声的说道:
“为了陛下,即使要臣做历史的罪人,也在所不惜!”
皇帝闻言,认真看了石生好一会,石生也毫无惧意的直视皇帝。
终于,皇帝笑了,他笑的很开心,笑声充盈了整个御书房。
“哈哈哈,好!石卿家果然是忠君爱国的贤臣。”
“传朕口谕,新科状元石生忠君体国,才华洋溢。朕特命他为北伐经略使,主管北伐的一切后勤事宜。”
这时,刚巧皇帝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小顺子一人。
小顺子左右看了看,周围似乎只有他一个太监。
他有点不知所措,石生这时向他投来鼓励的目光,刚好被他看见。
小顺子也是个身怀七窍玲珑心的机敏人物,立马就知道石生的意思,这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
此时皇帝身边只有他一个小太监,当然得由他来传皇上口谕。
但他此前名不见经传,由他去传口谕就一定要有凭证,否则是不会有人相信他的。
他左右观望,立马就瞅准皇帝搁在案桌上的一枚玉佩。
他一路小跑到案桌边,拿玉佩用双手托举,低头道:“恳请皇上赐玉。”
皇帝看了小太监一眼,笑了笑道:“可!”
末了还补了一句。
“以后就来我身边服侍吧。”
小顺子激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前一刻他只是个传话小太监,现在他立马就成为大内最有权势的太监之一。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刺激了。
这就是权利不受管制的效果,一句话就可以让其他人从天堂到地狱,也可以由地狱上天堂。
见小顺子似乎有些兴奋过头,石生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踹了小顺子一脚,提醒他赶快去传话。
小顺子得到石生提醒,也清醒过来,感激的看了石生一眼后,立马起身一路小跑就消失在御书房。
皇帝并没有注意到石生的小动作,他背负双手,回到自己座位后,才道:
“朕给你三个月时间,给朕凑齐3000万两银子,办得到吗?”
皇帝这是在狮子大开口,要知道整个大乾一年的税收也才3000多万两银子。
他却要石生一个人去凑足一年的岁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故意为难石生。
其实皇帝也是没有办法,北伐在即,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行的,但国库已经空了。
他现在最头疼的就是银子的问题,可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个敢接下筹措银子的任务,甚至连一个有一定可行性的计策都没人说得出来。
只有石生,不仅提出了貌似可行的策略,还敢接下筹措银子的任务。
他也是个有决断的人,既如此,就给石生一个机会。
只要他能完成任务,就给他一个锦绣前程又如何。
别说什么世家会反对,他早就烦透了事事都要听世家的。
只要北伐成功,他在民间、军中的威望将会达到顶峰。
那时候,他就会露出獠牙,正式与世家开战!
石生闻言沉默了好一会,他在计算三个月凑足3000万两的可能性。
皇帝也没有打扰石生,他知道石生这是在合计能否完成任务。
其实石生这样的行为是不合礼仪的,哪有将皇帝晾在一边,自己想问题的道理。
皇帝的话就是命令,做臣子的应该第一时间就接受,怎么能思考这么久呢?这是想讨价还价?
不过皇帝并没有责怪石生的意思,这件事太重要了,重要到他可以容忍一切无礼行为。
此时,石生的脑子正在高速运转。
大乾有122个州府,1020个县,每个县平均下来有3到4个世家,也就是说,世家的总数在3000到4000个左右。
因此,石生要想办法在每一个世家身上,都薅到差不多1万两的羊毛。
1万两对于各地世家来说,其实不算太大的数字。
想到这里,石生抬头看着皇帝说道:
“若陛下给我便宜行事之权,我两个月就能凑足3000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