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这画,是你所做?(感谢数字大佬盟主赏)

陛下要见我?

薛弘简一愣,旋即忙正色道:“带路。”

国公府极大,接待神皇的位置在内院,沿途一座座垂花门都有披甲禁军拱卫,气派森严。

当薛弘简踏入内院,耳畔忽有流水潺潺声,转瞬间又添虎啸猿啼,仿佛置身山野。

他恍惚了下,才听清前方堂内传出缥缈琴音,心头杂念尽消。

原地站定整理一番衣袍,这才小步走到堂前,看清布置奢华的堂内早有侍女掌灯,长桌上摆放菜蔬瓜果。

其中一人盘膝抚琴,其身穿宽大袍服,年约三十余,却满头银白长发,飘然出尘,想来便是那位墨林的大修士了。

在其对面,则是五十余岁,神态怡然的鹿国公。

两人中间,桌案上首,则盘坐一名身穿华服,气质尊贵的中年人。

其一头乌发润泽明亮,眼神带笑,却掩不住俯瞰庙堂养成的威严气派,乃是当今神皇,元庆帝无疑。

此刻,元庆帝一手持酒樽,一手搭在桌上,伴随琴音轻轻拍打,似沉浸其间。

末了。

待一曲休止,杯中酒一饮而尽,大笑道:

“尝闻墨林极擅‘画作’、‘音律’、‘围棋’,更以前两者入道。高先生实在吝啬的紧,不肯展示,今日一曲方知传言非虚。”

鹿国公忙附和称赞,而高明镜则浅笑了下:“我更擅画作,若说音律,差强人意。”

这融入骨子里的凡尔赛……

商业互吹了一阵,鹿国公才朝儿子递了个眼神,薛弘简忙拱手:“臣见过陛下,见过高先生。”

元庆帝笑了笑,招呼他走近些,方赞叹道:

“果然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有国公年轻时风貌。听闻你已考入钦天监修行?”

薛弘简毕恭毕敬:“陛下谬赞,臣侥幸入监,暂任司辰一职。”

高明镜笑道:“说来,钦天监也已开始筹备神都大赏事宜了吧。”

……原来不是陛下想见我,是墨林的大修士打探消息……薛弘简心思电转,开始斟酌着回答高明镜的提问。

神皇在场,他决不能给钦天监跌份,但也不好吹嘘,这个度很难拿捏。

两人问答了一阵,高明镜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有个季平安,是与你一级的司辰吧,他如何了?”

高明镜并未见过季平安,但上次在金院做客,适逢月考,记下了这个名字。

印象颇深。

薛弘简一怔,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季兄已入木院,任大弟子,如今也入了特训班。”

高明镜诧异道:“他修行不久吧。”

薛弘简委婉措辞,解释了一番。

可纵使经过他的言语加工,季平安入监后的经历仍太过传奇,听得在场几人愣神,皆感意外。

“倒是有趣。”元庆帝笑着评价。

但终归只是个小人物,听到其今岁不会代表钦天监出战,便也失去兴趣。

高明镜却愈发好奇起来,正待细问,却见神皇摆手:“既入钦天监,当勉励修行,下去吧。”

薛弘简如蒙大赦,借坡下驴,等离开内堂时才发觉浑身冷汗,衣衫尽湿,又不禁好奇:

“墨林的大人物怎么也都知道季平安?”

他想不明白。

……

……

当夜,神皇乘车回宫,高明镜在鹿国公盛情邀请下住了一晚。

翌日上午,才告辞离开。

马车辚辚,行走在神都宽敞的大街上,车厢里,高明镜靠坐在松软的丝绸软垫上,思考着近来打探到的消息。

墨林已发来信函,再过几日便将抵达神都。

而在之后一段日子,大周境内几大宗派也会陆续到来。

对于钦天监,他关注的重点仍是“洛淮竹”,以及王宪为首的各院天才,至于季平安……今年不会是威胁,但以其表现出的潜力,同样值得在意。

“只是无缘见面,耳听终为虚。”高明镜感慨。

突然间,他腰间一方黑沉沉的砚台里,凝固的墨汁如冰层解冻,卷如霜雪。

一只半个巴掌大,通体墨绿色的古怪精灵爬出,两只手扒着砚台边缘,昂起小脑瓜,抽动鼻翼嗅着什么。

“咕噜~”

继而,墨女吐了几个泡泡,突然仿若发现猎物的黄狗,卷起砚台朝车窗飞去。

然后“Duang”的一下,撞在窗格上,在半空打滚。

“你发现了什么?”高明镜挑了挑眉,生出好奇。

墨女乃一种独特的“器灵”,为墨林传承独有,其精灵古怪,天赋异禀,对书画道韵有着惊人的敏锐。

如今这般模样,只有发现了令她喜欢的字画时,才会如此。

“停车。”高明镜开口,而后一手将砚台压下,身子探出车帘,循着感应将视线落在街旁一名捧着卷画纸缓步行走的书生身上。

“这位公子,”高明镜开口叫住他,笑道,“你手中可是画作?可否借我一观?”

这个要求颇为突兀。

书生明显愣了下,但他是个有眼力的,一眼便瞧出马车上的人绝不简单,拱了拱手,礼貌道:

“先生要看自无不可。”

说着呈上画纸,高明镜心下好奇,随意一扫。

旋即……这位若论画道,足以青史留名的大修士眸光一亮,不禁发出轻咦:

“这画……”

他微微坐直,认真端详了这副花鸟一番,赞叹道:

“妙哉,妙哉,不想神都竟有此等人物,画道技法虽差了些,但神韵天成。此画是你所做?”

书生忙摆手:

“不敢窃名。此画乃一少年公子所画,随手赠予我,唔……先生若感兴趣可朝那边走,有家名为‘暗香’的茶楼便是了。那公子画了许多赠予茶客。”

“哦?”高明镜精神一震,道了声谢。

也不乘车,干脆步行朝书生指点方向行去。

一路上,再次遇到两名手持画作者,皆言称在那茶楼品茗,一名公子所赠。

画风竟迥然不同,唯有意蕴悠长,令高明镜心中好奇心愈盛。

当他终于循着指引,踏入那座外墙上垂挂青藤,内里装饰风雅的茶楼二层时,惊讶发现,一众茶客正围着一副新鲜出炉的画作欣赏,啧啧称奇。

而在内里临街靠窗位置,一张明亮的桌案旁,坐着一对男女。

少女穿着荷叶色罗裙,脸蛋白净,腮帮鼓鼓,手里抓着糕点,没心没肺地沉浸在美食的世界里。

另一名气质平静宁和的年轻人,则端坐桌旁,正认真地清洗画笔。

仿佛感应到注视,年轻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这位卓有声名的墨林大修士竟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艳感,可又转瞬即逝,仿如错觉。

将心头古怪情绪压下,高明镜大袖飘飘上前,垂眸看了眼桌面纸上一树寒梅,眼睛愈发明亮:

“这画,是你所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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