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淑娟也吃惊不小,心中暗骂:这丫头也是,有什么从来不跟他们夫妻讲。她还一直以为晚兰仍停留在融汇境,哪里想到这丫头不仅突破了融合境,甚至超越了她,已经突破到了开明境。可,师尊不是说晚兰没法再突破了吗?这……师尊这不是坑人嘛!
钟挽灵嫣然一笑,对着杜钰,甜甜道:“杜大仙师是没开灵眼吗?噢,晚辈是有听闻,有些仙修终其一生都没能开灵眼的。是晚兰失言,考虑不周。不过旋光知气也可以探知吧?杜仙师要不好好再看看?我现在可没设防,即便是设防应该也瞒不住您金丹大修呀。”
杜钰气得差点厥过去,涨红着脸吹胡子瞪眼。可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就在刚才他开了灵眼,查探下发现这个丫头确实已经到了开明境,而且这个黄毛丫头的气海和灵力居然已经可以跟他这个金丹仙修抗衡了。
厅外的人有人也开了灵眼,一看,发现钟挽灵所言当真不假,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些议论一传开,众人无不震惊。要知道,开明境与大周天一线之隔,这可是人界修士中不多的成绩,是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法到达的高度,更何况钟挽灵现今只有十五岁。
淑云和徐氏吃惊之余,松了手中的力道,邹水儿趁机肩膀一扭,挣脱了两人的束缚,挤过挡在身前的钟佳男、卢杰俊和杰香,朝着厅外人群大喊:“大家别听这娘俩胡说八道!”
钟挽灵依旧坐在圈椅上,头都没动,淡笑着看着眼前气红了眼的杜钰,只是唇边的笑容带了几分冷意。
钟淑娟站在钟挽灵椅边,冷冷转过头看了邹水儿一眼。“胡说八道?弟妹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这里多得是有灵眼之人,你一个看不见的有什么资格说话?”
邹水儿被钟淑娟的气势压退了一步。钟佳男这才发现不对,连忙搀住母亲,怒视着钟淑娟。“大姨娘你为何要欺负我娘!?”
钟淑娟少见地没有搭理钟佳男,只是警告地看了她这个好侄儿一眼,拍了拍钟挽灵的肩膀,对着气急败坏却说不出一句话的杜钰,面若寒霜,一字一句道:“你是真的玄真教护法也好,还是假冒的江湖骗子也罢。我不管你是收钱办事,还是没有这本事,但你们确实没做卜命之事,还请你们如数归还佬仙门众人缴纳的钱资。我佬仙门虽只是下界凡宗,却也不是可欺之辈。”
说完,钟淑娟带着钟挽灵便走出了花厅。淑云徐氏看了一眼呆立的邹水儿和钟佳男,带上自家儿女紧跟着钟淑娟母女走出花厅。厅外围观的人傻的傻,呆的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见着钟淑娟和钟挽灵,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邹水儿直到钟淑娟一行走出人群,才想起辩解,对着门外急道:“大家不要相信他们!她们是故意设局陷害杜仙师的!他们才是骗子!”
可门外的人哪里会信她的话。邹水儿不断喊叫着,不敢踏出花厅。厅外人群有人质疑,有人愤怒,却也不敢贸然踏入花厅,毕竟其中还有一名不知真假的金丹大修。
众人窃窃私语地看了一会,在邹水儿恳求解释的大喊声中,纷纷离去了。
不到半日,“钟淑娟母女大闹上望庄”一事就在佬仙门中传开了。前几日前往上望庄求指点迷津的,不管是受玄星阁所迫的,还是自主上门的,都觉得自己受了大骗,纷纷决定拖家带口找上门去。杜钰也不傻,上午出事后,他自知情况不妙,上望庄是不能再呆了,收拾收拾,对管事说了句“忽有要事必须赶往”,就带着几名童子翩然而去了。
当讨债大军气势汹汹地杀到上望庄时,众人才从上望庄管事那得知杜大仙师中午便和他的几个童子提前离开了,现在不知去向。一下子变成冤有头债无主的情况,众人都傻了。过了一会才有人想到这事是邹家联系的,邹家也要负连带责任,没准钱都还在邹家呢。于是,讨债大军又气势汹汹地杀上了佬山,险些没踏平了五福楼。
邹家原先是不肯退这钱的。毕竟商人都是属貔貅的,金银进肚岂有吐出来的道理。可愤怒的佬仙门宗亲和弟子们实在太过彪悍,围了五福楼,大有一种“你不退钱我就拆楼”的架势。邹老会长被吓破了胆,只得命人开门开仓一一退钱。
邹水儿站在楼上,看着高楼之下拿着火把把五福楼围得水泄不通的人潮,气得险些吐血三斤。
“你这时候生气也于事无补。你不过是损失了几两小钱,老夫可是一世英名都毁于一旦了。”说话的人正是失踪不见的杜大仙师杜钰。
没错,杜钰并没有远走,而是躲进了五福楼。
邹水儿心中暗骂:那哪里是几两小钱,可是万两白银!“我能不生气吗?准备了这么多日的局,就这么功亏一篑了。钟淑娟、钟挽灵……这笔账我迟早要问你们讨回来的!”
邹水儿是恨得牙痒,可一瞧见杜钰黑着的一张脸,不由浑身一颤,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一些。邹水儿很明白,不管他人如何质疑,不管楼下众人信与不信,现在这人就是她的救命菩萨,若是处理不好,也可能是她的索命阎罗。因为,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金丹仙修。
杜钰却一直老神在在,他并不是不愤恨,他这次也是损失惨重,可是他经历过的事远非一个商贾之女可比,也不是这个乡野小宗中人可以比的。“夫人不必担心,也不必过度惋惜。上望庄算局不过是计划中的一小环,不是关键的布局。”
邹水儿不明白,动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牵扯到这么大笔的钱银,怎么就是一个小环节了。
杜钰知道这个视财如命的商贾之女在想什么,但是他现在还少不了这个女人。“夫人还记得老夫让你安排上望庄的原因是什么吗?”
邹水儿皱眉思索了片刻,她只记得这事能捞不少钱。
杜钰道:“我安排上望庄之事是为了帮贤侄打消其他竞争者的念头。贤侄虽然排位靠前,却与其他几人不同,并不是无法超越的。打消那些人这样的念头,营造出令人生畏的差距感,便可无形中给其他竞争者施压,甚至劝退一些人。之所以让你收钱,是因为人们大多不相信免费的事,也可摘除他人怀疑邹家别有所图的嫌疑。”
“上望庄之事虽然被那两女的给搅黄了,却仍不算完全失败。”杜钰走到邹水儿的身边,看着楼下闪动的火把光辉,“这些人,只看着手中的这点钱,就不会再去深思这些金银背后意味着什么。他们并不是质疑老夫的话,他们只是想趁机拿回钱而已。就像他们觉得花了钱就不会再中其他的陷阱,他们觉得只要现在拿回钱,这事就是他们赚了,他们白赢了一次机会,并且成功抽身而退了。殊不知,不安、动摇的种子已经埋下了,只要将来有任何征兆被老夫说中,他们又将回到老夫手中。”
邹水儿听不懂杜钰说的这些,心中却又燃起了信心,虔诚问道:“大师,现在当如何是好?我儿还有望拿到名额吗?”
杜钰捋须,眯着眼思索了片刻。“不急。”
“现在我们还有两件事要做。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行搞定卜梦阁的灵修境界测试才行。”杜钰背对着邹水儿,看着楼下,灯影笼罩了他的脸,“我给贤侄的药,他还一直在用吗?”
“是的。自从五年前得仙师垂青,奴家和佳男从不敢怠慢。”邹水儿连忙道,但她仍有忧虑,“可是,他们说这次族里和上清宗的考核都会加强药检,这……若是被查出……而且万一佳男的境界再出现倒退……”那就只能身败名裂了。
“钟淑娟给你改良的药之所以会导致境界倒退,是因为她没有更好的药材,并且在有意抵消酒龙爪的药效。”
邹水儿闻言十分不解。“抵消?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不是白白浪费药材吗?那可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啊!她这不是故意害自己的亲侄儿吗?
杜钰冷哼了一声,道:“这点还需要我来说吗?佳男又不是她亲生儿子,她自然要为自己的骨肉考虑。”
邹水儿闻言恨意丛生,先有燕王驾前见死不救,后有上望庄搅局,现在更是知道她居然一早炼制假药,故意戕害佳男,害得佳男声名狼藉,让她多年营造的天之骄子的名声全部付诸东流。真可谓是新仇旧恨了。
杜钰打住邹水儿的愤恨之情,道:“现在不是与她算账的时候。成大事者,当懂得忍一时之忍。”
邹水儿忍着怒火和恨意点头称是,可她仍是忧虑:“那个药是有问题的,而且那贱人已经把这药供出去了,长老会和上清宗必然会严查,这可如何是好?”
“这点,夫人不必担心。”杜钰转过身,朝她摆摆手。“除了那张疾效的配方,他人可有发现佳男还有用别的药?”
邹水儿想了想,悟了,欣喜道:“不曾。就算是钟淑娟那贱人给佳男炼药时,她也不曾发现。我怎么忘了这茬,真是着急过了头。”忽然,她又想到了忧虑之事,“可是,大师您给的药是又稳又好没错,只是那药见效太慢了些。花了一年多,还加上了大师您亲手推拿点拨,快一年了,佳男才回到小周天,刚刚冲击突破融汇境。啊,奴家并无说大师不好的意思,奴家只是觉得时间上只怕来不及……”
杜钰笑道:“不必多虑,夫人爱子心切,老夫自当竭尽全力。”
“至于时间,”杜钰露出了一个诡异地微笑,“我既然能给你那份疾效的药方,自然还有别的法子。”
邹水儿闻言,双眼放光。“大师,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