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悍在擂台上大笑不止:“谁还敢上来做我对手,来啊!”
一旁玄衣判官冷冷道:“这是龙凤斗,不是乡下打擂台。”
曹悍被噎了一下,但对方毕竟是上清宗的人,他不敢造次,只得哈哈一笑,朝着中心的判官说:“那就快抽吧!我下一个对手是谁?”
玄衣判官们都十分冷漠,对台上场下的事全然不关心。场中央的判官抽出一张纸条,纸条便飞到曹悍那个区块的判官手中。判官看了看纸条,走到场边,大声宣读:“徽州黄虎请上台。”
梁幼身边的大汉忽然脸色一白,朝后退了两步。判官喊了三遍依然无人应答,飞身跃下高台,翩然落在那大汉面前,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叫你呢。”
那大汉人高马大比判官还高半个头,但比起像山一样的曹悍就像一只小羊,他惊恐地看看台上的曹悍,又看看判官,惊惧万分:“你这是让我送死吗?”
判官只是冷漠地问:“你上不上?”
“不上!”大汉歇斯底里地大吼道,“谁爱上谁上!”吼完脱力地瘫倒在地。
周围人窃窃私语,却没人敢嘲笑他。曹悍凶残狠辣,跟他比试,那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生死的问题。而且曹悍实力强悍,就算是梁幼严子栞这些名门修士,也并没有全然把握能赢。再说了,龙凤斗没有年龄限制,今次不行,下个十年还能再来,再不济也有别的路数。可若是死了,就再没机会,没必要为了这个下下签搏上生死。
判官手一摊,手中的纸条瞬间化为灰烬,他又翩然跃上高台,大声宣布道:“黄虎弃权,曹悍二胜。”
擂台中心的判官又抽了一张签,签又再次飞到了那名判官手中,判官打开纸条,大声念道:“越州章氏章挽灵请上台。”
台下一片哗然。“越州章氏送了一个书生来”这件事刚才已经在场下传遍了,大家都在议论是谁能这么好运抽到他,这完全就是送人头。可没想到恶人反而走好运,竟然让曹悍这个凶神恶煞抽着了,真是没天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章书生”要弃权的时候,一抹远山黛兰的倩影翩然落在了台上。谁也没想到,上来的不是书生,而是一个女子,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
那少女面带黛色面纱,头戴银色连华冠,身穿一套素白罗裙,外罩一件黛兰色星罗棋盘纱的广袖道袍,手持一把拂尘,亭亭而立,宛若一只优雅的仙鹤。
别人认不出,台下与钟挽灵同窗的严子栞和梁幼一眼就认了出来。“钟师姐!?”“为什么钟师姐会在这里!?”可两人的惊呼立刻被周围围观人的议论和惊呼所淹没。
修仙界不是没有女修,但是凡界大多认为女子身体柔弱天生无力,本就不适合战斗,凡界培养的女修若非天赋异禀,就是弱得不行,即便是天赋极佳的女修也大多是医仙之类好看的花瓶,多是从事辅佐方面的事宜,难有真正出得了手的修者。
这花瓶对上力士无疑是以卵击石。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可怜的美人是倒了血霉了。
曹悍大笑道:“居然是个小娘子。”他抱臂用下流的目光描摹着少女道袍下曼妙的身姿,猥琐地笑道:“小娘子,看在你长得俊俏的份上,哥我放你一条生路。回头结束了,你再好好感激哥哥我吧。”
一旁判官上前查看钟挽灵的符印,确认无误,低声劝道:“姑娘运气不佳,下次再来吧。”
钟挽灵却没有理会,转头对着场下正在对那重伤之人施救的几人,问道:“他怎么样?”
众人纷纷望向那片被上清宗巡查弟子围起来的区域。
上清宗的医师一边忙着用灵咒拼缝伤者的经脉,一边摇了摇头。那紫衣少女咬了咬牙站起身,对着台上大喊道:“命,救回来了,可是……此人灵脉已断且脊骨断裂,往后连站立都不可能了。请这位师姐替他讨回公道!”
“喂,丫头!别拱火呀!”人群众人听着心惊肉跳,纷纷发出劝阻之声,谁也不想看着这么一个美貌佳人香消玉殒。
钟挽灵却淡淡说了一句“好”,转过身走上前。
判官暗暗摇头,退到了一边。
曹悍咧嘴冷笑:“你想给那个臭虫出头?那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钟挽灵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淡淡地说:“你废那人下身,我废你双臂,你可觉公平?”
“哈哈哈,狂妄!”曹悍闻言哈哈大笑,笑声如雷,震得台下一些修为不够内力不足的人不由地捂住了耳朵,就连台上的判官都忍不住皱了眉,可钟挽灵却岿然不动,就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曹悍猛然挥起一拳,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击钟挽灵,可钟挽灵脚下一点人就消失不见,雷霆一拳重重砸在擂台上,竟把石台砸出了一个小坑。曹悍抖了抖沾在拳头上的碎石粉末,冷笑道:“还挺会躲是吗?有本事……”
“主动进攻吗?”钟挽灵忽然闪到他面前,几乎贴着他跟前。
曹悍吃了一惊,脚下踉跄地退了一步,站定才想起来对手不过一个还没他腰高的小丫头,旋即挥掌去抓。钟挽灵一矮身,滑了过去,长长的拂尘像灵蛇一般紧紧缠住了曹悍的小臂。
曹悍冷笑一声:“就凭你,也想绑住老子?!”说着,翻掌向外侧的钟挽灵挥去。
钟挽灵却是一跃而起,顺势一抬拂尘,拂尘带着曹悍粗壮如柱的小臂偏离了方向。曹悍掌劲用得很大,手掌向上一偏,力量也收不住了,不由地向前跨了一步。但是曹悍阵脚没乱,反而顺势变掌为爪,向前方空中的钟挽灵抓去。钟挽灵却像是看透了曹悍的动作,拂尘一收,踏着飞来巨掌的手背一个纵身,像离弦飞剑迅捷掠过,用拂尘柄在曹悍肩窝狠狠一扎,按着他的肩膀翻身落地。
只听“噗”的一声,曹悍的前肩开了一个血口子,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了出来,洒在白色的擂台上。
曹悍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右斜倒,可他仍不甘心,不管脚盘不稳,旋身挥起手臂又向身后抓去。钟挽灵矮身一闪,躲过掌风,一只纤纤玉手按在曹悍手腕内侧,凝气一按。只听“咕嘟”一声骨头擦过关节的闷响,曹悍的手腕就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向外歪斜。曹悍又是一声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钟挽灵身形向前一闪,顺着曹悍的手臂滑到他身前,拂尘由下向上地一挥犹如利刃银光一闪,曹悍还没感到疼痛,钟挽灵已经贴着他的手臂滑到他身后,抓住那已经被她按脱臼的手腕,逆着曹悍倾倒的方向,用力一拔。
只见一道红光如同月弧一般喷洒而出,曹悍的一只手竟然硬生生被连根切断。
“啊!!!”
曹悍的惨叫如同惊雷响彻龙凤斗的会场,鲜血把他脚下染成一片血红。
须臾之间,昆仑力士被废一臂被断一臂。
整个会场都被惊呆了。
钟挽灵将曹悍的断手随意地往旁边的擂台一丢,吓得旁边擂台的两名参赛者险些跳台而走,可她的罗裙一点都没有被曹悍喷出的血液沾染,还是一片雪白。
女子的身姿依然纤细婀娜,面纱下的容颜依然看起来俊秀可人。可在场众人,只觉得骇然,既惊叹又骇然。
哪里是这女子抽到了下下签,分明她才是昆仑力士曹悍的下下签!
场下爆发出雷鸣一般的赞叹声和惊呼声。“好手段!”“厉害啊!”“干得漂亮!”
“你!”曹悍勉力起身,愤怒让他铜铃一般大的眼睛涨得通红。他大叫着冲向钟挽灵。
钟挽灵不闪不避,定定站在原地,凝气于掌,照着曹悍胸口用力一推,曹悍这个庞然大物居然擦着擂台被击飞了出去,一路飞下擂台,撞上竹亭的废墟才翻滚倒下。
全场一瞬再度鸦雀无声。
钟挽灵优雅地绕过曹悍留下的血泊,走到台前,看着倒地不起的曹悍,朝已经呆若木鸡的紫衣少女,淡笑道:“我没杀他。救不救,旦凭医师姑娘你高兴吧。”
紫衣少女懵懵地点点头,却像是完全没听懂她的话,仍是呆立当场。
在场众人几乎全是这般状态。
钟挽灵走到台子中间,隔着桌子在判官面前站定。
判官这才想起来抽签,可他刚伸手,装有签符的匣口就被一只柔荑覆盖了。判官抬起头,隐约可见一张形状姣好的唇,泛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章小姐,有什么问题吗?”判官问道。
钟挽灵轻轻笑着,如同绕柳莺啼,温婉悦耳,判官却没来由地觉得毛骨悚然。
“你不觉得这样打太没效率了吗?”钟挽灵说。
判官皱眉道:“这是规矩。”
钟挽灵又笑了。“规矩?我拿到的帖子上规矩写的只有两条:败者离场,胜者取前三。可没有一条写着非得按照现在的章程呀?再说了,据我所知,现在麒麟汇和龙凤斗的形式本就是近一甲子才有的,过去可不是这个规矩。”
那判官略一沉默,皱眉道:“你想如何?”
只听钟挽灵轻轻一笑,忽然玉手一翻,那个装得满满的签盒颠了个个,底边忽然红光一闪。
场上判官均是大惊失色,冲上来夺签盒。钟挽灵迅速向后闪了两步,四周的判官们扑了一个空。本来负责抽签的判官最近,夺回签盒一看,里面签条早被烧得片纸不剩了。众判官又惊又怒。
却见钟挽灵气沉丹田,面朝西北方的休息场,大声道:“所有人一起上吧。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最后站在这擂台上的就是今日的胜者!”钟挽灵说得落落大方,可被灵力加持的声音瞬间贯彻全场,就连上方山崖上的麒麟汇边缘也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