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芳”抬了抬眼皮,让他细说。
“据说拿那妖精过去经常使用的物件当着她的面咒骂鞭笞,然后烧毁就能吓退那妖精。卓仙师该是一不留神才让那妖精钻了空子,若是清醒过来,应该消灭那妖精不难。”
“黄春芳”狐疑地看着朱老爷,还是兴致缺缺。“既然那般简单,朱老爷何不自己去拿呢。”
“小姐有所不知,这东西不在和沛城。呃……我家别院那事闹得挺大,知府曾老爷看得紧,别说是我家的人,和沛的通关文牒都很难批出来。而且,这事事关卓仙师的名誉,老朽也不敢随便托人。我家夫人当时就托的五福楼邹家的关系才请得卓仙师,想来贵府应是与卓仙师有旧的。老朽实在无法看着有救命之恩的上仙,因为我这区区凡夫受累,这才来求小姐帮忙。”
“黄春芳”慵懒地叹了口气,幽怨地说:“他与我是没什么旧,兴许是跟我那大姨娘有些交情。若真是小事,我这般放着确实不妥。你倒说说,那妖精的旧物究竟在何处?该不会是在皖南吧?这么远,太费劲了。”
“黄春芳”嫌弃地摆摆手,又狐疑地看向朱老爷,“该不会是卓仙师不肯交还这和沛五福楼,故意行的调虎离山吧?”
朱老爷忙说:“哎呀,没有的事!小姐多虑了。这福楼的事跟我家有什么关系呢?真要说,老朽还希望小姐您做这福楼东家呢。虽然卓仙师有恩于老朽,老朽这院子荒着也是荒着,可是卓仙师借住院中,来来往往的都是外家人,于老朽来说也是多有不便。老朽也是想,若能助卓仙师破除迷障,对我来说报了仙师救命之恩,对小姐则能拿回五福楼。卓仙师是得道上仙,必然不会贪图我等凡间之物,若是清醒过来,自会翩然离去,老朽也能求个清净。”
朱老爷见“黄春芳”神情有所松动,却未开口,似是信了却又在思忖,连忙再添一把火。“这样吧,若小姐真能助卓仙师清醒,老朽就与曾大人说,将那院子归于小姐名下作为谢礼,小姐意下如何?”
“黄春芳”来了兴趣,坐起身。“这么说来确实有点道理。那那东西在哪呢?先说好,本小姐可不会出湘漤。”
“不用出湘漤,不远的。”朱老爷赶忙再接再厉,“那地方就在巫山神女寨,就在湘西,离和沛就一两天路程。”
“哦?可你不是说你那戏班子是皖南找来的吗?”
朱老爷连忙解释:“戏班子是皖南的没错,可有问题的戏伶却是湘漤人。”说到这,朱老爷像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压着声音说,“其实,传言也不全错。小姐你也有听闻了吧,市井传闻我家别院闹的鬼是玉娘娘。”
“黄春芳”不以为意:“可我听闻玉娘娘还活着呀,而且正是当今盛宠的柳贵妃。”
朱老爷战战兢兢地低声说:“那是玉娘娘的妹妹柳紫燕,不是玉娘娘。只是玉娘娘也没有死,或者说她死不了。小姐不知,这柳家姐妹可都是神女寨出身。那个寨子是巫族的后裔,神得很。那寨子里的女子都会一些勾魂摄魄的巫术,所以柳贵妃长了圣上那么多岁,却能得圣上独宠,就连卓仙师如此高明也着了玉娘娘的道。”说到皇家密辛,朱老爷连忙掌了自己嘴,改口劝慰道:“不过小姐请放心,那寨子里的巫术只对男人有用,对女子无害。寨子里的人对女子也很友好,不会伤害小姐的。这些年还有挺多女子重金求神女寨编织的手链腰带什么的,据说能旺桃花、保姻缘,受欢迎得很呢。”
“黄春芳”闻言大喜,遂欣然答应。
不久,小厮就跑来与牛总管、卓岩松报告,说是大小姐“黄春芳”不知从哪里招了三个来路不明的江湖客,然后驾着楼里最好的一辆马车出去了,说是要去巫山,谁劝都拦不住。
“你确定是三名?”卓岩松却问。
那小厮肯定地说:“是的,还都是年轻的俊后生。”
卓岩松冷冷一笑,拂扇说:“哼,好!女子就是女子,再聪明也不难猜。只要掌握了女子的那点喜好心思,投其所好,要拿捏她们还不容易吗?”
牛总管连连称是:“东家神机妙算。那小娘子不过是个商家女,哪里能敌得过东家您呢。”
卓岩松没有回应牛管事的恭维,反手招来一名褐衣男子,吩咐说:“跟紧那队人,有任何动向立即灵鸟回报,不得有误。”
那男子拱手领命,带着一队人出去了。
第二日晌午,灵鸟有了回报,说是这一行七人已经抵达了巫山阴,确实各个身带灵力,非是常人。他们在当地雇了向导,确要翻山去神女寨,并无回转迹象。
卓岩松回信让弟子继续盯,这才让人知会牛总管可以开始准备了。
牛总管立刻安排五福楼上下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九月廿九,五福楼后堂再度车水马龙,却比以往迟了一日。
正因比往日迟了一日,五福楼上下愈发忙碌,就连往日站着看闲的打手护院都被差来喝去。
午后向晚,牛总管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来点人,而是让所有人都前往别院侍宴,就连原本安排看守后院的打手们也全派去了别院。事发仓促,无人奇怪。但,后院有一斑脸仆役突发疯癫,抵死不愿离开后院一步,见人就咬犹如垂死疯狗,最后竟以头抢地,砸得自己头破血流。这已经不可理喻了,更离奇的是,牛管事得知此事,竟是命人将那头破血流满脸是血的斑脸男打晕强行拖去了别院。这人浑身是血的,也不知让人拖了去要干嘛。
众仆役、打手看着这情状,私下里是议论纷纷。只是这议论也并未持续很久。随着众仆役和打手跟着各自分管管事进了堂屋,他们全都昏睡了过去,议论自然就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