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将军似是从未见过萤石,稀奇地拿着火把左右打量,啧啧称奇。
“郭将军不曾见过萤石吗?”
郭将军憨厚地笑笑,有些尴尬地说:“末将曾听闻京城有不少贵人家中是有这种夜里会发光的宝石,有些还是珍珠样子的,没想到这么漂亮。这么稀罕的东西竟然在这荒山野岭,真是可惜了。啊,我就是感慨一下,让仙师见笑了。”
钟挽灵莞尔一笑,说:“萤石本就是照明之用,放在这反倒失了作用,确实暴殄天物。一会若是无大碍,就让兄弟们挖两块上去当灯点吧。”
郭将军闻言骇然,连忙阻止:“不可不可,邪谷中的东西乃是仙魔之物,我们凡人怎么敢动呀!”
钟挽灵却笑:“这有什么?此处如此荒芜,即便有主,主人也未必还在了,即便在,他也用不着这么多。他若不同意,就由我和郭师兄与他分说,说到他同意为止。”
郭源失笑:“师妹可真霸道呀。这是把‘主人’所有路都给堵了。”
钟挽灵倒是毫不介意地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在前打头带路的士兵出声警示:“有人!”
郭将军和钟挽灵、郭源快步挤到头前,顺着打头士兵所指看去,果真在林间看见有一男子站在灌木丛中,树后林间似乎还有好些人。他们手持长弓左顾右盼了一阵,像是前头打探的斥候。
那些男子身披已有多处破损的铠甲,可铠甲的形制却非今日各国军队所有,也有别于他们在搜剿的南国叛军。那男子打了个手势,迅速向另一边树丛移动。钟挽灵等人这才看清了他全身,同时也都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男人竟没有下身,身体被拦腰截断了,内脏就这样挂在空中,他却浑然不觉!
有人无法克制地惊呼出声。这一声便闯了大祸。那些在林中穿梭的士兵都发现了刚从山崖上下来的这支队伍。忽然,离山崖最近的那名斥候高声大喊着“有敌军”,一边慌忙从背后掏出箭矢,搭弓拉弦就要往这边射来。
郭将军一把将钟挽灵拉到身后,大吼一声:“来人!保护仙师!”几名将士本就是竹山营精锐,战斗经验丰富,立马在队伍前方和外围组成盾墙。
须臾,周围一片静默,别说箭矢击打盾墙的声音,就连东西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钟挽灵拍了拍郭将军的肩,宽慰道:“诸位兄弟不要紧张,那只是幻象,不是真的。”
将士们将信将疑,从盾牌缝隙往外窥视,林间真的竟什么也没有。郭将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幻象怎么大家看到的都一样呢?而且那也太真了。”
“是啊,我分明看见草动了。还有,刚刚那绝对是羽箭离弦的声音,不会错的。”
“郭师兄。”
郭源劝开身边的两名士兵,看了看,温言安慰说:“是的,是幻象,但看起来不像有人施法。没有施法痕迹。嘶,这地方灵气太胜,很难追踪单一灵气呀。”
郭将军这才相信没有危险,放开挡在身后的钟挽灵和宋濂,但依旧戒备地盯着空无一物的林地。
这时,有名士兵轻轻说了一句:“不会是鬼吧……”
郭将军没好气地给了那士兵头盔上一巴掌,可他心里也怕呀。这些天他们见多了那些刀枪不入勇猛异常的妖怪,原以为已经够震撼了,没想到又来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这东西防又防不住,攻也无从攻,可比那些妖人可怕!
钟挽灵却冷冷地说:“人死魂灭,若无特殊处理根本不可能化鬼,若如此简单,也用不着修行了。”而且关于灵魂的术法都极为高深,要么条件苛刻限制极多,要么就非还虚以上不可为。看来这谷中的东西确实非同一般。
“也许、是魅族?”韩诚突然紧张地说。他自从跟大军一同行动就变得极为安静、存在感极弱,很少开口。
钟挽灵没有回答,是郭源给了解答:“不是魅族。魅族种类很多,但各有特征,刚刚所见均不相符。且魅族近鬼,多在魔界鬼界,很少出没凡间。”
“那……”
这情况太过诡异,一行人当兵的修仙的全都懵了。这情况,就连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郭青峰和资历丰富的老道郭源都有些进退两难。
正在这时,郭源门下的一名弟子轻呼了一声:“是贺师弟!”
众人随着那弟子所指看去,只见林间再深一些的地方正有一支队伍。那队人没有拿火把,又在发生异象的那块地方之后,所以适才无人注意。另有几名弟子认出那队人中大多数都穿着泰安宗的衣服,而这个队伍最前头的正是传闻中发疯失踪的贺之章。
“将军,那边确实有一队身着赭衣的江湖人,前头好像是有一个上清宗的人。”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郭源和门下弟子们都很不解。这贺之章不是与泰安宗的人有仇吗?怎么现在又与泰安宗的人一道了?而且传闻中他不是走火入魔失了心智吗?这看起来也不像是疯了的样子呀。
“郭师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濂皱眉问。
宋濂并不认同此行。先不说他们本就有要务在身,身为上宗弟子枉顾仙盟之谊与他派冲突本就不该,走火入魔临阵脱逃已可视为叛逃者,不通缉就已经不错了,他们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么个人涉险。更何况,贺之章名声本就不好,帮助他,对钟挽灵和他们这些门下人也无益处。
韩诚也很不满,他本就不愿下到这谷中。“该不会这都是贺之章与别的宗门串通好吧?佯装不和演一出水火不容的戏码,为的就是离队出来探宝?兴许还有把我等引到此地,给他们做趟雷替死之用的打算呢!”
郭源看得出这些小辈心中不满,可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只得转头去问自己的亲传弟子姚小方。
姚小方瞪了一眼韩诚,抱拳禀报:“回师父,是泰安宗弟子先挑衅我等,贺师弟和泰安宗疑有旧怨才闹将起来。师弟也是在泰安宗弟子多次围攻下才走火入魔离开的,可能也是怕误伤我等同门。这些全是我与几位师弟亲眼所见。贺师弟并非有意叛离任务,更不可能与泰安宗人勾连。望师父、钟师叔明鉴!”
几名弟子纷纷抱拳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