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萌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从外室搬来一大摞账册。这是他们趁着做账的时候做好的假账本,为的就是他们将真账本拿走时可以鱼目混珠。魏萌放下那摞账册,孙兆阳已将他们所需的账本全部搬到了暗门口。
魏萌将外室搬来的账册递给孙兆阳,轻声说:“师兄,怎么办,我们做少了。”
孙兆阳接过用来换的账册,轻声道:“不碍事,我看下面册子上都是灰,想来他们就是放在下面,从来不看。我一会从旁边挪一些匀一匀,想来应是看不出。你快将这些装好。”
魏萌点头,忙将这些账册放进灵囊。
孙兆阳下去稍作整理,没一会就翻上来。两人相视一点头,关上暗门,原路出去关上窗,没有回后院,反而踏着屋瓦出了五福楼去。
两人翻出五福楼,从安宁街旁侧的一个小巷下了屋顶,将身上的仆役服一脱,套了一件普通的圆领褂子穿上,出了巷子走在街上就像两名再普通不过的书生。
安宁街附近都是奢华的大宅子和各种有名的铺子,只是这些年频发的失踪令和沛百姓人心惶惶,这条街和那市传闹鬼的前陈府别院不远,夜幕一落这街两侧的铺子纷纷打烊,街上车马行人也来去匆匆不敢停留。
孙、魏两人快步下了山城,转入一条仅一辆小车可过的小街,七弯八拐进了一条房挤着房的小巷,敲开了房门。
开门的是赵延炎,屋内还坐了一个梁从云。
“有消息吗?”
梁从云没回话,只是摇了摇头。孙兆阳和魏萌见梁从云苦大仇深的表情,心中一紧。“这……师父莫非出事了?”
正在此时,有人一拍魏萌后腰,笑道:“有破绽!”
魏萌、孙兆阳一回头,却见一个娇俏的少女笑嘻嘻地站在他们身后,正是白药。梁从云和赵延炎也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们……师父已经到了?”魏萌、孙兆阳喜出望外。
白药一蹦一跳地坐在桌边,无不遗憾地摇摇头,说:“很遗憾,师父没在和沛。”
“啊?”
于庚泽跟着白药从门外进来,拍了拍孙兆阳的肩,示意两人过来坐着说。“师父还在落霞关。师父说,你们差不多该摸到五福楼账本了,让我和白药先行过来接应你们。怎么样,账本有下落了吗?”
“师父真是神了,这都算到了。”魏萌连忙从灵囊中取出几本账本,放在桌上。“这是我们今晚刚拿出来的,和光十年到和光十五年的,全在这了。再久就没了,和沛这五福楼是和光九年才开张的。”
孙兆阳却关注别的点。“这,那师父身边岂不是只有韩诚?”
白药笑说:“孙师兄你就别担心了,师父可比你强多了。”
孙兆阳知白药是笑话他在云阳寺中力竭昏迷,脸一红,轻咳一声,猛灌自己茶水掩饰尴尬。
梁从云故意戏谑说:“这也太容易了。我说你们该不会偷了假的吧?”
魏萌涨红了脸,不满地嗫嚅抗议:“才不是,这账房管得很严,一般人根本不让进,这些还是从里间总管账房中暗室里拿出来的,那房间每夜都有人值夜,还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哪会有假?”
孙兆阳忙出言帮魏萌解围。“梁师兄你就莫戏弄师弟。这些可都是我亲自取的。那下面倒是还有好些东西,我都看过了,都是些‘名贵’的杂物,要么就是往年的明账。那些明账我之前看过,我都觉得假就没拿。”说着推了一本账本到于庚泽面前,揶揄地笑说,“还请于老鉴别鉴别。”
于庚泽被孙兆阳这话捋得极舒服,接过账本,翻了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梁从云见于庚泽一门心思看账本,好似在看什么精彩话本一般投入,说:“喂,老于,你倒是说话呀。”
“啊!”于庚泽这才回过神来,忙说:“呃,没错没错、一点没错。孙师弟好眼光。”于庚泽激动地拿起手中的账本,点了点,“这东西好啊!好极了!这里写的若是真的,”说到这,于庚泽脸色又沉了下来,“哎,师父的猜测全证实了。这五福楼真是罪恶滔天,这、这招人的数量……为什么辞退的人数和收入放在一起?嗯,怪哉……不对,这失踪的年月和数目怎么能刚好和我们统计出未登记的失踪数八九不离呢?这……他们这是在拿人换钱呀!”就见于庚泽猛然跳起,愤恨不已地说:“难怪这和沛府失踪如此之多,多半都是陷在了这五福楼里了啊!这些人,真的太可恶了!他们哪来那么多钱在这么贵的地挥霍呢?看这就全明白了!他们是在卖人啊!他们用人命换的钱!咳咳……”于庚泽说得慷慨激昂,说到激动处都破了声咳了起来。
“别气别气,气坏身子他们又不赔。”白药一边帮于庚泽顺气,一边失笑安慰。
“是啊,这只是猜测,这不还没证据嘛。”
“不,可能正如于师兄猜的那样!”孙兆阳脑子动得快,立刻想到了斑脸今日说的话,连忙问:“师兄,那些日子可有规律?是不是都是初一十五?”
于庚泽一愣,一查,果然如此。“没错。”
孙兆阳的脸色也是一变,眉头一皱。“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
“初一十五,这不正是千金宴的日子吗?”孙兆阳这么一说,魏萌也想到了,点头。“对啊,今天正是十五。”孙兆阳点头,再言:“还有,你还记得我们出来前那斑脸说的话吗?他说那些人不会再回来了。”
“对……”魏萌仍是不解,“可那些人家当都还在,而且也没听说他们要不干了呀?”
一说家当,孙兆阳猛然想起那根发簪来,连忙从怀中取出,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果然在那极不搭调的文竹簪柄尾端发现了被蜡封住的端口。孙兆阳立马把发簪那端置于烛火上烘烤。很快,封蜡便融化了,孙兆阳从竹筒中取出一张纸卷。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