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给我买学习机,我就不去上学!”我哭着跳着威胁着爸爸,那时候同伴们都已经坐上车去学校了,这俩车有且只有这一趟,错过了就要走路去上学了,可我依旧任性死活不肯上车,原因是因为上周在学校宣传的那款学习机。那个人唾沫横飞的讲述这款学习机是如何如何的好,其它的功能我倒是一般般感兴趣,可当我听到他说这款学习机可以把老师讲的课录下来的时候,我眼前一亮。其实就是有录音功能而已,但是当时觉得十分神奇,就冲着这一点我像着魔一样非要买一款。当时的三百九十九并不是个小数目,那时一学期学费也就三百来块,被逼无奈,爸爸只得去借钱。
“诺”他气喘吁吁把四百块钱塞进我的手里,我顶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我心里是很感动的,况且我要买学习机真的是打算好好学习,虽然最后并没有用上它的功能(当了个mp3用)。
初中的时候念的寄宿学校,周五放学回家周日下午上课。我却经常在周日早上的时候跟爸爸吵架,初中最叛逆的时期,他也忍了下来,我经常故意把必须带的东西仍在地上或者生气的往前冲,那个男人总会捡起来或者跟我游戏一般的来哄我,还会觉得我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经常偷笑。就是因为这样我不但不怕他,还经常在他面前称王称霸。很多人会觉得我没规矩,不体统,可是我觉得大家想不到的是,我们的感情超过世间一切,小小的我曾在心里暗自排演如果要用我的命换爸爸的命,我毫不犹豫!
“你再打她试试!”妈妈只要一拿起棍子他就瞪她,试图威逼。虽然没什么太大用处,我还是会被揍,不过相对来说时间短一点,妈妈经常说,他只要看见她打我,哪怕在山坳上,只要目光所及,他就会冲回家来。其实他俩也因为打我这个事情吵过架,甚至动过手。他俩对我来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我好像并没有什么领导气质,可村里的小孩就是服着我管,也有可能是我二话不说就开打的性格有关,谁惹我我并定是要跟谁干一架,用我的九阴白骨爪把人家抠的皮破血流。凭着一股干劲和莽撞,无人敢惹,也收纳了一帮小弟。真是希望现在也能有这股劲,但是我已经将自己棱角磨的平和无比了,唉!
三岁半那年我差点成了留守儿童,还好我争气的病了一场。
老爸老妈要去长沙务工,准备将我留给七十三岁的奶奶照顾,我从来没离开过父母,这无疑要了我的命,我甚至还能记得那时候一觉醒来我躺在陌生的床上,我拼命的哭着,奶奶进来了,她那时候就很老了,小孩多少都有点畏惧皮质松垮的老人,我就是这样,我可以跟她相处,但我绝不能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奶奶抱起我,我拼命挣扎大哭,拳打脚踢,奶奶没办法只得放开我,我一个人在床上急的直蹦,我以为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那时候去长沙是要坐一天一夜火车的,当天晚上我仍没有停止哭泣,甚至都挤不出眼泪了,头疼欲裂,小小的我就这样瘫软在床上,眼睛瞪的大大的,没有眼泪,嘴里还在长长的呜咽着。还是伯母来看我,抱起我才发现我浑身滚烫,于是连夜叫了村医。我一听到要给我打针,整个人像回光返照一样弹起来,四个人像抓小鸡一样捉我,最后我踩空掉进靠墙的床缝里,让他们得了逞,当时长辈们看到我的状态,绝望,形若枯槁的样子都心疼不已,无奈给我爸爸妈妈打了电话,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从益阳折返了,都快抵达长沙了,他们居然又拖着行李回来了。再后来,他们再也没有把我抛下,按照村里不成文的模式,我本应该是留守儿童,但是我的爸爸妈妈不忍心,所以给我一个美妙有爱有陪伴的童年。它让我在以后的路上内心坚定温柔,最重要的是待人真诚,爱的力量是如此的伟大,它甚至能逆转很多东西,但这些小时候并不懂,后来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对比也越来越鲜明,周围缺爱家庭长大的人或多或少自卑且不懂怎么爱人,你明显能感受到活泼的女生大部分都有一个有爱的家庭,这也就是后来说的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其实讲到这里很多人会觉得被这样溺爱的孩子长大了肯定是野蛮任性自私,但事实好像恰恰相反,我从小共情能力就很强,很容易心疼那些不如意的人,在思想上居然好像还略超同龄人,典型的在爸妈面前是小小孩,在其它人面前就是成熟鹿姐。有时候我自己也并不清楚这样的环境下阴差阳错还形成了一些好的东西。
但是最值得肯定的是,在那个还有重男轻女残存的年代,作为女孩子,我得到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作为独生女,从来都是享受这个家庭所能带来的最好的东西,这也可能是序章里我所写的有一种“高贵”的感觉的来源。我家穷,但我好像又从来都不缺什么,别人没有的溜冰鞋,呼啦圈我都有,我野蛮生长,从不受大的管教,所以对于许多封建的东西我似乎更加灵敏,更想去冲破。比如初一那年暑假,一个老伯在我家下面喊我,我从房里出来,紧接着他批判似地说:“我听说你对你爸直呼其名,目无尊长,不知轻重的很!姑娘家家的没样子。”,我听完自然十分气愤,可当时碍于他终究是长辈,只敢小声嘀咕了一句“关你屁事”,可是我没想到爸爸闻声出来看到我憋屈的样子,问清原委,便冲着下面说:“你也是管的宽,碍着你了?”当时那种被护犊子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因为爸爸知道我们的相处模式,也知道我并不是个对长辈没有礼貌的家伙,但是他更教会我,不是所有的长辈都值得尊重,有人活了大半辈子甚至到死都没活明白却还来管教别人。
所以从小我听到一些类似于“你是个姑娘家”的话都会十分反感甚至像应激般的反驳回去“女生怎么了,女生怎么就不能做了?”来为自己争取做某些事的权利,其实我的妈妈会经常这样说,但我从来不听,除非有客人来的时候,我会恢复好坐姿,甜甜的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