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分钟后，哈德莉这才放开查理。
“抱歉，我有些太兴奋了。这U盘里面是证据吗？我完全可以拿着这个，跟新闻主管索要更多的出境机会，完全能从下午档，转到晚间的黄金档。”哈德莉开始盘算起来。
“这里面有一些半公开的数据，足以证明麦道夫三十年的投资生涯称得上魔幻。除非他真的是从未来重生，能够未卜先知，否则必定逃不过SEC的调查。”戴眼镜的韦斯特解释道。
这边查理已经将脸上额头还有脖颈处口红印擦得七七八八，跟着说道：“韦斯特的分析绝对可靠，他供职于一家做空机构，名字你肯定听过，叫做香橼研究。”
香橼研究公司，是一家影响力较大的做空机构，对外长期宣称只有一名员工，实际上这是为了工作人员的安全着想，香橼长期拥有一整个调查团队。韦斯特就是其中之一。
“香橼”一词又指柠檬，在英文代指不好的东西。他们的目标就是找到股市里的那些“坏柠檬”，找出其财务造假的证据，然后写出分析报告对外公布。盈利则靠提前建立空仓高价卖出，后在投资者陷入恐慌之时低价回购平仓，与之前做空PB一个路数。
01年成立至今，香橼可称得上“战功赫赫”，先后狙击了三十多家上市公司，更是逼得其中八家直接落得退市的下场。
这种行为颇有点江湖侠盗黑吃黑的意思，当然除了一些道德上的指摘外，这在美利坚并不违反任何法规。
故而，这些做空机构还有个更加形象的外号“华尔街的屠夫”。
至于另外一个臭名昭著的做空机构——浑水，目前还没有成立。
“之前只听说过大名，倒是第一次见到香橼的研究员。”哈德莉连忙起身与其握手。
“明天的新闻里就不要出现我的名字了，可以说‘据知情人士透露’，我可不想曝光。”韦斯特提醒道。
“明白。”哈德莉缓缓坐下。
她不经意地看向另外两人，虽然查理没有介绍两人的工作机构，但光想想也知道不一般。
查理让自己来这里……
如果说之前和他保持这种关系，更多的是出于欲望，贪恋他的肉体，仰慕他的能力，那现在的哈德莉则更多了一份死心塌地。
桌子下，她悄悄抓住查理的右手，与他十指相扣。
掌心传来的温暖，令哈德莉感觉到心安。
而接下来四个人的交谈，却又令哈德莉感觉到心寒。
她惊讶地发现，与四个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相比，麦道夫这种“史上最大金额的庞氏骗局”简直连个pi都算不上。
“你们要做空美国楼市？别开玩笑了，房地产价格已经持续上涨了30年，每年涨幅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这么多年从未中断。”哈德莉告诫道。
“没错，但涨势已经到头了，哈德莉，去年整个一整年，除了纽约等少部分经济繁荣的地区之外，大部分地区的价格已经停滞。看看身边吧，现在用一条狗的名字就能申请房地产贷款！”
“购房者想要搭顺风车，银行家们想要捞钱，金融机构、评级机构也想分一杯羹。这个国家也许有很多聪明人，但越是聪明的人，往往就越是贪婪。他们就像是那群毒虫，每次都在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直至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金融危机就要来了，哈德莉，这一次不是互联网泡沫，也不是亚洲金融风暴，而是足以比肩大萧条的恐怖灾难，没准到今年下半年，自缢人数会陡然上升。”查理轻飘飘地说道。
语气就像个死神。
“我们要建立一支对冲基金，专注于CDO和CDS，时间就定在4月22号这一天。”查理将双手放在桌子的边缘，看着在场的三位同学。
CDO全称为“担保债务凭证”，简单点说，假设一家建筑公司拥有一条高速公路，某一天想要筹措资金，他可以直接向银行抵押高速公路的收费权，也可以委托华尔街的金融机构将之打包成债券，在二级市场售卖。
购买者就变相拥有这条高速公路一部分的收费权，假使过路的车越来越多，过路费的收益变高，债券也会升值。
反之若是旁边又修建一条国道，高速公路上不过车了，那债券就会变成一张废纸。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聪明”的华尔街创造出了一种保险，承诺当收益降低到一定阈值后予以赔付。
第一种就叫做CDO，第二种就叫做CDS。
华尔街拥有令人眼花缭乱的金融产品，这的确会增加资金的利用效率，但同时也会风险扩散出去，等到经济下行时期，就会演变为一场彻彻底底的雪崩。
归根结底，华尔街从不创造财富，而是掠夺财富。
“华尔街已经将房地产和保险行业彻底债券化，这三种产业加起来合计占到美利坚GDP的四成，实际上都是凭空捏造的空中楼阁罢了，这也是为什么美国GDP总是看起来比1991年前的另一个对手要高的原因。”
“查理·罗西，身为朋友，我们有必要提醒你，如果失败你会失去你的公司，失去你的一切财富。”韦斯特说道。
三个人在华尔街并无名气，只剩下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根本吸引不到其他投资者，这一次查理准备拿自己的家当入场，颇有点敢死队的意思。
“风险与机遇并存不是吗？而且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机遇！”查理却显得成竹在胸。
“华尔街空神”约翰·保尔森的操作还历历在目。
之前的预言式推特，就是埋下的一枚种子。
到时候，自己会成为真正的“华尔街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