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囡知道自己不被他信任,没回话,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
十分钟,她迅速把自己冲干净,又打扫了浴室。
包裹严实,温囡才小心翼翼走出来。
只见,袁铮倚在窗边,手里夹着一支烟,听到她发出的声响熟视无睹,依旧懒懒靠在那儿。
他微侧身,咬着烟吞云吐雾,薄薄烟雾拢得他隽朗的五官更为模糊,有一种不真切的美感。
“我……我用好了,谢谢。”
温囡很想偷偷离开,但不敢失了礼貌。
袁铮抬头睨了一眼说话的人,嗓调都是懒洋洋的散漫:“用好再来,哥哥房间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
温囡被吓坏了。连话都不接,转头跑走。
望着落荒而逃的身影,袁铮脸上还有笑容,散漫桀骜,风流难挡。
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温囡关门后背抵着门板,呼吸紊乱急促。
袁铮不正常。
说的话不正常,做的事也不正常。
她以后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好。
刚刚换好衣服,女佣上楼来敲门,“袁小姐,太太和先生回来了,可以下楼吃饭了。”
“好……”
被突然的敲门声吓一跳,温囡声音有些颤。
不想让林阿姨和袁叔叔久等,温囡把长发扎成丸子头,十分清爽地下楼。
楼下餐桌已经围坐满人,只差温囡一个。
偏偏,她的位置在袁铮旁边。
拘谨地坐下,温囡以为晚饭可以开始,以为她和袁铮不会有机会说话。
“囡囡,你换沐浴露了吗?好香啊。”林见惠后知后觉,坐在她对面,往前微倾身子,闻了闻。
“我没……”
“估计是腌入味儿了。”
温囡的解释被打断,袁铮薄唇弯着的弧角,带着慵懒的嘲弄讥诮。
桌上四个人,除去袁铮自己,听懂的人只有温囡。
她红着脸,缓缓垂下目光,声音嗫喏:“我房间的热水器坏了,可能是沐浴露在身上留太久了吧。”
“啊?”林见惠有些懵,“那……那你还没洗掉?”
“洗掉了。”
温囡抿唇抬头,看向袁铮。
他浓眉勾挑,唇边的笑容若有若无,白衬衫袖口往上折了两折,露出精瘦的手臂,带着一贯玩世不恭的懒漫,听她如何解释。
“您和叔叔当时不在家,我找袁铮哥帮的忙。”
这句话通顺地说出来,温囡觉得很不容易。
林见惠以为袁铮帮温囡修好了热水器,提起的心缓缓放下,笑着对袁铮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这才对嘛,囡囡比你小,你要多照顾人家。”
袁铮昨天对这句话不屑一顾,今天大变样,他上心得很。
“今天她在学校烫到手了,我一会儿带她出去买点药。”
温囡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看向旁边的袁铮。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烫到了?怎么烫的?”
一直插不上嘴的袁建白打量温囡露出的胳膊,没看到有伤口。
林见惠也如此,担心得很,起身来到温囡身边。
大家的关心让温囡受宠若惊,这一刻,她甚至认为袁铮是真心对她好。
“不严重,就是在食堂被热汤面烫到了。”温囡伸出手,给他们看略微红肿的手指,怕他们看不到伤情乱担心。
林见惠小心碰了碰,认为袁铮的提议不错:“那你带她去药店买点烫伤膏和消炎药。对了,囡囡还想买几本书,你带她顺路买了吧。”
“好。”
“不顺路……”
两人异口同声,场面极其尴尬。
温囡没想到,平时乖张傲慢的大少爷竟然会答应陪她买书。她以为他会拒绝,加上自己害怕和他单独相处,才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哦,既然人家不愿意,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袁铮嗓音低哑,但在这饭桌上引起的效应可不小。
怕被叔叔阿姨误会,温囡连忙解释:“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我想去的书店有些远,我……我怕耽误袁铮哥的时间。”
拗口的理由,袁铮轻松识破。
但他不主动挑明,喉结滚动,顺着温囡的话,溢出几分轻笑:“没事儿,袁铮哥现在闲得要死。”
林见惠啧一声,颇为嫌弃地敛起眉头:“你好好说话。”
对面,袁铮掀起眼皮,偏头望着坐立难安的温囡,唇边弧角微弯,笑得隐晦。
席间饭桌下,温囡总觉得袁铮的腿越了位,已经碰到了她的小腿。偷偷垂下目光,她确认是他的腿。
但袁铮一直在认真吃饭,没有看她,没有捉弄她的痕迹。
温囡往后收了收腿,以为是误会,小心避让。
……
晚上七点,袁铮开车载温囡出去。
她坐在副驾驶,整个人非常拘谨,脊背紧紧贴着椅背。比敞篷豪车更让她不自在的,是袁铮坐在驾驶位。
一路上,袁铮没说话,温囡耳边只有风驰电掣卷起的风声。
从袁家出来,袁铮没有在路边找药店,他好像没有给她买药的念头。
温囡心里越来越慌:“我们去哪?”
她和袁铮认识时间太短,还没有建立信任。
袁铮侧头看她一眼,笑得意味不明:“出去玩儿会,晚上一起回家。”
“玩?”
温囡更加紧张。
袁铮没有再说话了,熟练开车,渐渐开往温囡陌生的地段。
最终,车子停在灯红酒绿的地段,华灯初上的繁华夜景在这里被渲染得淋漓尽致。
袁铮解开安全带下车,温囡赶忙追过去。
“袁铮哥,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她害怕。
但袁铮牵住她的手,不给她任何想逃的机会,低下头,低沉嗓音传在她耳中:“有我在,谁欺负你啊。”
温囡一时被蛊惑,心中的恐惧少了点。
可她没想到,袁铮说话不算数。有他在,确实没人敢欺负她,是他亲手把她推给别人。
“我不会喝酒。”
两个男生坐在温囡的两边,给她敬酒,她抬手推搡,手上的烫伤被挫到,一股扎心的痛袭来。加上害怕,她眼眶很快就湿润。
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温囡推辞不开,被灌下一杯酒。
她从没碰过酒,辛辣酒液滑过喉咙,她被呛得咳嗽,脸色红透,咳得眼泪横流。破碎的目光中,是袁铮倚在沙发抽烟的虚影。
“喝酒就喝酒,别欺负人。”
他懒懒后仰,嗓音都带着一股抽烟后的沉哑懒倦,这副样子,根本就是打算袖手旁观。
他故意带她出来出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