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苓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细不可闻,“...你...听...”
真田苓的瞳孔里带着一丝疯狂,再这样下去,最先撑不住的人肯定是她。
她可以坦然的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但不代表愿意看到自己的尸体被一个崩溃的疯子砍成肉酱,这他妈的就太难看了。
真田苓突然懈了手里的力道,男人手里的太刀因为惯性收不住,身体踉跄着到底,太刀割破了真田苓的脖颈,若不是她算好了角度,大动脉都给割断了。
现在还好,虽然有一个豁口,但是不致命。
真田苓受了这一刀,左手的戒指也砸进了男人的腹部,瞬间割开了皮肉,那就来吧,看谁怕谁。
男人痛苦的嘶吼出来,两人便开始了肉搏,真田苓也不甘示弱。
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直到一声清晰的,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所有的动作都定格在这一瞬。
男人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匕首,匕身刺入了真田苓的腹部,男人解脱般的笑了出来,满口的鲜血,“我...终于杀了你了...真田苓...”
真田苓冷静的不像是被捅了一刀的人,她伸手扣住了男人的手腕,不能使他再进一步。
男人没了力气,终于杀了真田苓这个想法不断的在他脑海回荡,他的脸上浮现一种怪异的笑容,“你终于要死了....”
现在就算是他也被杀了,也无所谓了,死吧,都一起死吧。
真田苓抓起地上断裂的铁片,用力的扎进了男人的大腿,割断了相连的筋脉。
男人以为自己真的不在乎了,可是疼痛袭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惨叫出来,他的腿,啊,他的腿!
“你...你...啊啊啊!”
真田苓抓着铁片用力的拉扯,腿上的刀口越来越大,“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宝贝儿。”
生亦何妨,死亦何惧,她又何曾怕过!
男人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真田苓这个女人是杀不死的,就算你真的杀了她的肉体,她这个人给你带来的精神泯灭,是永远也无法消除的,那种从灵魂深处带来的恐惧。
男人心里的一口气断了,支撑到现在的一口气散了,身体无力的倒下,双眼无神的看着昏暗的天色,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这一辈子最不该做的就是招惹真田苓这个女人。
真田苓低头看着腹部的匕首,隔空比划了一下,并没有拔出来,现在拔出来,不过是加快她的死亡而已。
真田苓想要站起来,不能的话扶着坐起来也行,但是真田苓太痛了,不过是做了一个动作,人便无力的跌落下来,整个身体也蹾了一下。
这一下就像是开关一样,真田苓猛地咳嗽起来,压都压不住的咳嗽,四肢百骸传来深入骨髓的剧痛。
真田苓左手捂着嘴想要压下去,却挡不住身体吐出的鲜血,猩红黏腻的鲜血从真田苓的指缝争先恐后的溢出来,真田苓瘦弱的身躯不断的抖动,咳的撕心裂肺,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一样。
真田苓的手无力的放下,大口大口的鲜血被咳出来,甚至在地上的血液里混杂了一些暗色的小碎块,真田苓从楼上跳下来,到底是内脏受损了。
外面的风刮的越发的大了,沉闷的雷声炸响在天际。
真田苓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脑袋嗑地发出一道闷声。
直到在风中突然响起细微的动静,有一个重伤的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了真田苓的身边,手里还拎着一把太刀,他一个男人被逼到了这种境地,实在是太恨了。
所以就算真田苓已经死了,他还是不解恨,还想再捅上几刀出出气。
男人高高的举起手,太刀明晃晃的朝着真田苓砍去,不是穿破皮肉的声音,而是叮的一声脆响。
真田苓不知在何时睁开了眼睛,并且还拿了一根钢管挡在自己的胸前,也挡住了男人的攻击。
“Surprise!”
男人在对上真田苓双眸的一瞬间,呼吸都差点停止,头皮炸开一样的惊恐,“你...”没死!!
真田苓可不会傻傻的等着这男人反应过来,趁他愣神的工夫,挑开他手里的太刀,照着他的脑门狠狠的砸了过去,顿时鲜血涌出来。
男人被打蒙了后退几步,脑袋瓜子都要被打裂了,“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真田苓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吐出一口血沫,她为什么还没死啊,“你猜...”
男人在痛苦中反应过来,脸色狰狞万分,眼底泛着恶毒的杀意,“既然你没死,那就正好,我要亲自杀了你!”
真田苓懒得多说一个字,那就直接打吧,看谁先死。
真田苓又一次的跟人缠斗在一起,每一次挥动手臂,身上的血液都会甩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弧度,漂亮到令人绝望。
就在真田苓将他的胸骨打断,马上将人击倒的时候,又有一个人站起来了,他断了一条腿,却还是拿着太刀朝着真田苓杀过去,这女人不死,他就是死了也闭不上眼。
只可惜,真田苓这次实在是太累了,她没能再一次的躲开身后的偷袭。
太刀在后背横贯而过,是要将人砍成两半的力道,完美的脊背被斜着割裂开来,刀口深可见骨,鲜红的血液浸透了整个背部,沿着脊骨滚落滑下。
真田苓虽然没有躲过,但是在挨了一刀后,身体晃了一下,反手一棍子抽在他的脑袋上。
砰的一声,男人手里的太刀掉落,踉跄了两步,直挺挺的倒地晕死过去了。
另一个男人忍着身上的剧痛奋力扑过去,将真田苓压在钢架上,勒住她的脖子,“去死吧!”
真田苓定定的看着他,“...真田...”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惊骇,是,他是真田家的人,是真田武太的手下的人,那些人或许只是想毁了真田苓,让她身败名裂一辈子抬不起头,最好逼的她自杀,但是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杀了真田苓,必须杀了真田苓。
“你知道的太多了,这样的人往往不长命。”
“真田家只要一个大小姐就够了,你本来就不该出现。”
“安心的去死吧。”
真田苓被勒的快不能呼吸了,左手被压制住无法动弹,但是,她还有右手。
托了那支弓弩箭的福,真田苓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被刺激的有了点儿动静。
真田苓慢慢的,慢慢的,把右手移到了腹部匕首的位置,面上是撑不住的闭上眼睛,好像认命了一样。
右手拔出来匕首,鲜血如注,汹涌的流出,真田苓状似亲昵的揽上男人的肩膀,然后匕首狠狠的扎了进去,用力的划下,整条胳膊都快被真田苓割下来。
“啊啊啊!”男人叫喊出来,掐住真田苓的手臂痛苦的松开,他的胳膊啊!
真田苓被松开的一瞬间,左手贴上了他的腰腹,戒指上的刀片旋进了皮肉深处,温热的血液洒在真田苓的手背上。
男人停止了哀嚎,大气不敢喘一下,站都站不稳的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真田苓直起腰,一步都还没有走出去,胸口岔气一样突然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真田苓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手里的匕首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真田苓的瞳孔失焦一般,身体后仰,一头倒了下去。
天空中劈过一道闪电,雷声轰隆隆的响着,乌云压顶,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
随着雷声响起的,还有持续不断的手机铃声,滴滴滴,滴滴滴,永不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响起了几声疯癫的笑声,在一众死人里头,听着怪瘆得慌。
男人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钢架,他受的伤也不轻,但是他能忍,忍到现在才站起来,忍到真田苓再也撑不住。
男人大笑着朝真田苓走过去,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他也对真田苓说了一句,“Surprise!”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还没被你打死,我...比你还多一口气。”
“真田苓,我知道你没死,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可那又如何呢,你离死也不远了。”
真田苓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任由这人在她耳边叫嚣。
男人突然扯起真田苓的头发,用力的朝着地上砸去,一下一下,骨头都快要被砸裂了。
可真田苓依旧没有动弹,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样,只余身上的伤口在不断的往外流血。
男人最看不惯的就是真田苓这幅死人一样的德行,和他以前的兄弟是一模一样的,一样的令人厌恶。
就他们清高,就他们有骨气,有本事,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了啊!
哈哈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的死去,最后活下来的人是他。
当年就是如此,现在也是。
他心里清楚,真田苓还没死,他就是要真田苓的脸上露出痛苦求饶的表情,这样才够痛快!
男人在地上看了一圈,看到了掉在血泊里的匕首,古怪的笑了起来,捡起来后,拿在手里摸了摸,唰,直接扎穿了真田苓的掌心,右手掌心。
真田苓虽然没有睁眼,但是手指因为剧痛不受控制的痉挛了几下。
男人看到之后,笑的更得意了,“真田苓,你可真厉害啊,右手跟残废也差不多了吧,竟然还有本事反击,你可真是打不死的怪物啊!”
呼呼呼,只有风声呼啸而过,真田苓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连之前的挑衅都没有了。
男人的脸色阴阴沉沉的变化着,他猛地抓住真田苓的领口把人拎了起来。
“真田苓,你是在瞧不起我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跟那几个废物你倒是说的起劲,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啊!”
真田苓眼皮微动,傻逼。
男人狠狠的把真田苓摔下去,摔得太狠,真田苓忍不住咳嗽出来,鲜血断断续续的流出。
“真田苓,你还有什么可傲气的啊,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横!”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比路上的乞丐还不如,你还能坚持多久啊!”
“你这满身的硬骨头还有几根是完整的,断的不能再断了,八米高你都敢跳下来,怎么就没摔死你!”
“你跟他是一样的,你们一模一样,可当初他死的时候也是跪在我脚边求饶,求我放过他,求我给他一个痛快。”
“真田苓,只要你说,你也跪下来求我,我也满足你,给你一个痛快好不好。”
没有人能在这时候还对真田苓产生欲念,真田苓给予他们的精神摧残,是一辈子也磨灭不了的。
他们更多的是想要打断真田苓的傲骨,迫使她像个窝囊废一样的求饶。
但是,这可能吗,根本不可能。
但凡真田苓肯说一句服软的话,她也不会走到现在。
男人等了半天,除了看见真田苓眼皮颤了一下之外,连个屁都没有。
“行,你厉害,真田苓,你厉害啊,你可真能忍。”
男人恨恨的咬牙,他就不信了,逼不出真田苓求饶的模样。
男人原地转了几圈,看到了压在一旁的行李包,愣了一下,这里面装的好像是...
男人快步走过去,把行李包扯出来,包好像湿了,淋淋漓漓的往下滴着水,男人一把拉开拉链,里头装的是洋酒,是他们一开始打算拍照时准备的道具,造成酒后乱*的模样。
至于现在,酒瓶碎了几个,但好歹还有一瓶完好的。
男人拿起这瓶酒,用牙咬开,走到真田苓身边,冲着她的伤口直接浇了上去。
洋酒的刺激程度不亚于酒精,真田苓眉心紧蹙,咬牙硬撑着。
男人看到真田苓这模样心里就满意了,就跟唠家常一样的说话,手上却不紧不慢的把洋酒倒在伤口上,“你看,这样才对嘛,你早这样不就行了吗,像条狗一样的趴在地上,叫几声,说不定我一开心,让你轻轻松松的离开,多好,我亲自送你和你那早死的爹妈团聚。”
真田苓还是不说话,并非她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
男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你真的挺厉害的,比那时候的他厉害多了,他可没本事把我们这么多人逼到这种程度。”
“没办法,要怪就怪你生错了人家,你不该姓真田的。”
“这么想来,当初你还不如跟你爹妈一块死了,这样也不用受罪。”
男人的视线落掉了真田苓的腰腹,轻啧了一声,“要不是你本来就有旧伤,今天的局面还不一定。”
“来吧,我看看,咱们的真田大小姐到底是受了什么伤,才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男人纯粹就是好奇真田苓的旧伤没有其他的意思,衣服掀开之后,男人看清了那血肉模糊的一片,手里的酒瓶子砰的一声落地。
这伤,这伤,男人把真田苓翻过去,果然在后背相同的位置看到了另一个伤口。
男人惊骇的站起来,“枪伤!你的旧伤居然是枪伤!!还是贯穿伤!”
“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带着枪伤,竟然能跟我们打到现在!”
真田苓狼狈的躺在地上,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真的跟死了查不多。
男人崩溃的吼道,“真田苓你说话!我知道你还没死!你他妈给我说话!!”
男人把真田苓拽起来,“好,你不说是吧,你不肯求饶是吧。”
“真田苓,你别后悔,你会开口求我的!一定会的!”
真田苓毫无反抗能力,就跟个破碎的木偶一样,手脚都不灵活了。
男人的视线忽然落在了真田苓右肩的弓弩箭上,咧嘴大笑了起来,他伸手转动那根弓弩箭,在皮肉里来回的转动。
真田苓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脸上伤口处的鲜血也涌出的越来越急。
男人冷不丁的抽手,弓弩箭是倒刺的状态,若要取下只能是剪掉箭头,才能最大的减少痛苦。
而不是像男人故意折磨一样,箭头勾着血肉,倒拔出来。
真田苓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都有些涣散。
男人说道,“其实我本来不想杀你的,可你太不听话了。”
“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可以放你走,可后来我发现不对。”
“阴谋诡计伤不到你,流言蜚语杀不死你,就算我们真的成了,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一定回来报仇的,你会杀了我们所有人,事实也确实如此。”
“哪怕是到现在,你也不愿意说句求饶的话。”
“所以,真田苓,抱歉了,我想活,所以死的人就只能是你。”
男人勒住真田苓的脖颈,想要用力掐死她,但看到真田苓平淡到冷漠的神情,他又觉得这太简单了,“你都要死了,那就给你听几句好听的,就当我心善吧。”
男人找出手机,翻到真田主家的电话拨过去,他是德田家的人,自然是知道真田家座机的号码。
很快,属于真田夫人温柔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喂,你好,真田宅。”
真田苓在听到声音的一瞬,瞳孔暗沉下来,眼底深处蕴藏着某种风暴。
男人说道,“你好,我是神奈川的老师,请问真田弦一郎同学在家吗?”
真田夫人有些不解,“你好,我是弦一郎的母亲,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想说真田同学最近在社团上消耗的精力太多,可能会无心学习,希望家长能在一旁督促些,毕竟高中了,学习也很重要。”
真田夫人明白了,“我知道了老师,麻烦您打电话过来,我会跟弦一郎好好聊聊的。”
“那就好,那就不打扰了,再见。”
“老师再见。”
男人认真的看着真田苓的神色,果然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他顿时兴奋起来,脸上的笑扭曲的不成样子,“别急啊,真田苓,还有一个呢。”
男人又换了一个电话号码拨过去,是德田加奈枝的声音,“喂,你干什么。”
“让真田弦一郎接电话!”
“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