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看她眼睛都闭上了,能有什么办法,他还能把人硬拉起来吗?
再说了真田苓刚刚苏醒,昨天还是那么一种情况,还是好好休息吧。
工藤新一冲着服部平次招招手,俩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房门关闭之后,真田苓突然睁开了眼睛,脑袋偏了一下,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风景,阳光明媚的不行。
反倒是她自己躺的位置被一片阴影覆盖,半明半昧中,真田苓的脸上就似蒙上一层面纱,一道轻不可闻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可惜谁也没听见。
“怎么就醒过来了。”
真田苓自己的手机随着板仓绫乃警官一块回了神奈川,服部平次拿了一个新的手机供她联系使用。
这些天她和板仓绫乃警官都是靠短信来互通信息的,倒也没让他们察觉。
板仓绫乃警官就奉行一个原则,躲。
这些时间她也弄清楚了Alice的现状,怎么说呢,她是非常的不能理解,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嘛?你们到底为什么会选择相信别人呢?
她怕自己忍不住说太多了会露馅,通常吃完饭她就回房间窝着,如非必要绝不下楼。
Alice小姐的哥哥和他的那些朋友们,尤其是那个同班的绿眼睛的,好几次都想留下来说话,每次一看见她,就是欲言又止的。
板仓绫乃警官询问过Alice小姐的意思后,果断的选择了避让,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已经做过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它都是无法挽回的,这些跟年纪无关。
她不是Alice小姐,做不到感同身受,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听从指令就好。
不过他们这些家人朋友,也只是说的好听吧,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吗?
板仓绫乃是刑警,受过专业的训练,她把这次任务当成卧底行动,又因为她和Alice小姐的气质相仿,不被发现是正常的现象。
可她假扮的是亲人,不是什么马仔,Alice小姐的家人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老百姓,怎么就连一点儿怀疑都没有?
上次还能说是时间短没有察觉到人就换回来了,这次到现在怎么也有一个星期了吧,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可真要是就这样被发现了,又是对她专业素养的质疑,再怎么说她也是成功执行过好几次危险的卧底任务,生死关头临危不惧,枪口直指脑门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功成身退。
可若是真的没反应,又有点……
板仓绫乃不知道Alice小姐是怎么想的,反正要她自己来说,设身处地想一想,肯定会心里不舒服吧。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真田家里的人,因为真田苓一开始就是伪装的完美性格,她从来没把自己的真实面展露出来。
闹成现在的样子,也是双方都有责任,你不信任,我不解释。
从来都没有交心,又谈何真心。
工藤新一抱着一束花敲门进病房,发现屋里没人,他把花放在床头柜上,“去哪了?”
问过护士之后,才知道病人自己往天台的方向去了。
工藤新一匆匆道了声谢,小跑着过去了,他现在是对真田苓出现在危险的地方,那是极度的敏感。
吱嘎一声,真田苓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懒得回头,穿着一身病号服坐在天台的石阶上,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尾,眼睛半眯着,不知情的人看过来,还以为这是什么绝症美人垂泪图。
工藤新一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以为自己推门进来会看到真田苓坐在天台的边缘,双脚悬空,现在她就是坐在石阶上,离那边缘还隔着十万八千里,担心了一路的心脏,总算是回归了原位。
工藤新一平稳了几下呼吸,慢慢走到真田苓旁边坐下,“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屋里太闷。”
真田苓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谁来了,除了工藤新一也没有别人了。
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一只菜粉蝶在真田苓的面前飞来飞去,真田苓随意的把手伸了过去,原意只是驱赶,没曾想这小蝴蝶竟然不怕人,落在了真田苓的指尖。
真田苓感受着指尖上传来的轻微触感,低头瞅了一眼,停顿片刻,菜粉蝶挥舞着翅膀飞走了。
真田苓指腹搓了两下才收回手,“这么急匆匆的跑过来,是怕我想不开吗?”
工藤新一皱眉,警告的喊了一声,“真田苓!”
真田苓扭头看他,湛蓝色的瞳孔浮现了一丝不悦,清凌凌的盯着她,好干净啊。
真田苓轻声说到,“我失控了是吗?”
工藤新一还没升起的不悦瞬间让真田苓的一句话打散了,脸色变了几变,“别乱说,成天乱七八糟的想着什么呢!”
真田苓静静的看着他,“都知道了吗?”
工藤新一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快要跳起来了,“没有!没人知道!!”
真田苓眼皮耷拉下来了,“是吗?”
工藤新一长叹一口气,“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真的怕了你了。”
工藤新一想了想该怎么说,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抢救的时候,医生说你,说你没有求生…,后来要签字,要监护人什么的,大概说了下你的情况,医生说可能会有沉溺过去或是…轻生的想法,服部在旁边听着…”
真田苓眼睫颤了颤,“这样啊。”
真田苓忽然伸手在工藤新一的眉心点了一下,打断了他正准备说的话。
工藤新一不明所以,“?”
真田苓收手,很认真的问到,“你现在觉得我可怜吗?”
真田苓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唇色依旧苍白,瞳孔的眼白部分有细小的血丝,整个人有种病态的美感,偏偏又说出这种话。
工藤新一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跟你说过了,不要乱说话,不要胡思乱想,我从来都没这么觉得。”
“你现在不过是没有休息好而已,听医生的话,好好调整,不会有任何问题。”
真田苓侧着头看他,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意思很明确,你信吗?
信!怎么不信!必须要信!
工藤新一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不自觉的吸了下鼻子,换了另外一个话题,“眼睛怎么这么红?这两天没休息好?”
真田苓嗯了一声。
工藤新一直觉不对,“你是在医院这两天没休息好,还是,一直没休息好?”
工藤新一腾的站起来,“你有多长时间没睡个完整觉了??”
真田苓奇怪工藤新一怎么问着问着话题跑到她睡觉这了?
含糊了一句,“没几天。”
真田苓不喜欢肢体接触,也不喜欢近距离接触,工藤新一说话也不可能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放,再加上真田苓太善于伪装,是矣工藤新一还真的没有察觉。
这会儿太过心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揪起真田苓的衣领就要看她现在的状态。
真田苓:“??!”
真田苓一把拍掉工藤新一伸过来的手,清脆的声响,说话总算是有点儿精神了,“搞什么?”
工藤新一被打也无所谓,“你跟我说实话!我要听实话!你到底多久没睡了!啊!说话!”
工藤新一突然拔高音量倒把真田苓吓了一跳,“你,说话就说话,这么生气干嘛?”
工藤新一双手挠头,急得原地打转,差点崩溃,“你是不是很久没睡了,具体有多长时间?”
“药,药呢?我之前给你的药还剩下多少,你后来吃过吗??”
“真田苓!你说话!回答我!”
真田苓眼睛都瞪圆了,话题怎么歪到这儿了,工藤新一问的这么急,不说也不行啊,“没了。”
“什,什么?”工藤新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没了?什么没了?
真田苓无奈的按压太阳穴,“药没了,吃完了,是有段时间没休息好,但具体的我记不清了,你知道我记不住这些细碎的事。”
“怎么没的,啊,头疼了会吃,睡不着了也会吃,一次一次的,就没了,前两天在服部家好像是最后一顿来吧,我后来是想让你再给我拿点的,但是一直忙着案子,我就给忘记了。”
工藤新一脑子里翁鸣了一声,眼眶憋的通红,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哽咽,“什么事情你都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忘记了?!”
“真田苓你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不把自己折腾死,不甘心是不是?!!”
“装在维生素瓶子里你就真把它当维生素了?你在当糖豆吃吗?那是多长时间的剂量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才几天你就全吃完了?”
“你头疼!你睡不着!这么长时间了,你一字不提,你怎么这么能忍啊!真田苓,你能不能多说两句话!我看不见你人,每次打电话问你都是还好,还行,你看看你现在,你他妈还好个屁!!”
“你告诉我,火场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发病了走不了,还是你…不想走…”
真田苓楞楞的看着工藤新一脸上的泪,滴答,大颗的砸在真田苓的手背上,明明是温热的液体却比火焰还要来的烧灼。
真田苓的手轻颤了一下,工藤新一。
真田苓拿胳膊袖在他脸上擦了几下,“你别哭了,这么大的人了,不嫌丢人啊。”
工藤新一抓着她的袖子,嗓音呛了一下,“你跟我…跟我说实话,别撒谎,别骗我,我求你了!”
真田苓挣不开,任由他去了,心里无奈的叹气,“或许都有吧,我记不太清了。”
“我跟她…在聊天,我们很高兴认识彼此。”
工藤新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很高兴认识她,愿意跟福井飞鸟聊天,那你也想跟着她一起走吗?什么都不要了?
工藤新一无意识的攥紧了真田苓病号服的袖口,力道大到真田苓觉得他能把衣服扯破。
“好了,放轻松,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那时候,有点混乱,走了死胡同没转出来,以后不会了,我跟你保证,行吗?”
工藤新一骤然抬头,死盯着她,“你说真的,不骗我。”
真田苓无奈,“真的真的,我保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君子一言重千金好吧。”
“行了,你也赶紧把脸擦擦,嚯去,你这一脸狼狈的,让人看见了笑话死你。”
工藤新一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闭嘴!”
真田苓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了,行叭。”
又在天台坐了一会儿,双方都调整好情绪后也差不多到饭点了,这才起身离开。
刚出天台门,楼梯都没下完,就碰上了病房里没看见人,找过来的服部平次。
服部平次狐疑的看了这俩人一眼,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捏着下巴问道,“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了?”
真田苓颇为认真的想了想,指尖朝下一指,“问他。”
工藤新一:“.....”
“我先回病房了,你俩慢聊。”
服部平次看着真田苓离去的背影,神色冷静下来,“Alice跑天台干什么去了?你看到什么了?”
工藤新一单手摁了摁太阳穴,“嫌屋里太闷出来透气,也没干什么,坐石阶上发呆。”
服部平次往天台上撇了一眼,眉心微皱,“怎么跑出来也不说一声,到天台上发呆??”
工藤新一也想知道,“个人喜好吧,我们也走吧。”
服部平次压了下帽子,暗自嘀咕了几句,也没听清楚说的什么,调转方向回病房去了。
真田苓自己在医院待的实在是有些无聊,但是想提前出院,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医生在输的那些药里面加了什么,反正住院这几天唯一的好处就是,晚上睡得好,一觉到天亮。
真田苓的气色多少也养了回来,整个人看起来也没那么的虚弱了。
真田苓数着天算日子,终于在十天后,松野医生松口允许她出院了。
真田苓离院的当天,服部平藏还特意的过来送她一程。
少年再如何高大挺拔,那也和成年人带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成熟稳重的气质,严峻冷漠的性格,还有那种经过时间洗礼带来的丰富的阅历和见识,举手投足间却又带着长辈的和蔼。
真田苓抬头看着突然过来的人,“平藏叔叔?”
服部平藏沉声道,“出院了也要注意休息,医生开的药按时吃,有空来复查。”
“还有,我说过的话永远有效,你可以随时过来。”
真田苓嘴唇微张,一时间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服部平藏看着她的神态,这时候到有点小孩子的模样了,“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真田苓略微有点不自在的点头,“好,我知道的。”
服部平藏目送他们离开,才自己驱车回警局。
真田苓透过后视镜看着平藏叔叔高大的身形,巍峨屹立如磐石,就像...
真田苓扭过头坐好,脑袋靠在背椅上,心里默默的补充,就像父亲一样。
这次的交换任务依旧是悄无声息的替换回去了,无人察觉。
真田苓跟个没事人一样,该上学上学,该吃饭吃饭,剩下那些多余的话,她也没工夫去说。
咚咚--咚咚
真田苓从卷子里抬头,“进来。”
真田弦一郎听到声音推门进来,“在写作业吗?”
真田苓扭头看过去,“嗯,老师留了些卷子,哥哥有事儿吗?”
真田弦一郎先是摇头,后来又点点头,但又有些局促。
真田苓也不催促,安静的看着他。
犹豫片刻后,真田弦一郎从背后拿出一条手链出来,担心真田苓不接受,便直接放在了她书桌上,又向后退了两步。
真田苓撇了一眼,粉色的碎钻手链,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还挺漂亮的。
但是,好端端的拿这个过来干什么,又不是什么节日。
真田弦一郎看清了她眼里的不解,抿抿唇说道,“这是,我在广告上看到的,感觉很衬你,就买下来了,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戴着玩,不喜欢的话随便收起来就行。”
或许是不愿听到太明显的拒绝,真田弦一郎话接话,“嗯,别的就没事了,你继续写作业吧,我不打扰了,晚上早些休息。”
话音刚落人都快走门口了,开门就走了出去。
真田苓看着重新闭合的房门,又看了看这条手链,“?”
捏在手里晃了晃,别的不说,好看是真的。
不过,真田弦一郎怎么会想到送她手链,这可不是他能想到的方法啊。
第二天真田苓穿戴好校服之后,正要出门的时候,被桌上的钻石反光晃到了眼睛。
真田苓看过去,哦,昨晚放那的忘了收回去了。
真田苓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看看左手腕的机械手表,右手腕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指尖微动,其实,不过就一条链子而已,戴上也没什么的吧。
真田苓向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戴就戴没什么可思考的。
真田苓自己不觉得这一行动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还是正常的吃饭。
只不过真田弦一郎在看到她端牛奶杯的手腕时,眼睛微微睁大,筷子上夹的菜都掉在了桌上。
真田夫人奇怪的看过去,“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低下头,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失礼了。”
真田夫人:“没什么,待会儿收拾就好。”
真田弦一郎不在多说什么,接下来一直都是在低头用餐,他怕自己看的次数太多,会忍不住笑出来。
真田苓撇了一眼,搞什么?莫名其妙的?
真田苓才国中,时间要宽裕一些,慢慢的走刚刚好,不会提前到也不会迟到。
只不过刚从家里的巷子里拐出来,就看到了站在街口还没走的真田弦一郎,姿态很明显,就是在等她。
真田苓走过去,“哥哥不用早训吗?”
言外之意就是你怎么还没走?
真田弦一郎就像是听不出来一样,“今天不用。”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
真田苓嗯了一声,抬脚往前走,不然呢,跟你在这干瞪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