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病尉迟演说生辰纲

四匹马缓缓走进了登州城里,一路上看到的路倒少说有二十几具。

来到登州城前,看到城门上下戒严的样子孙新和扈三娘几人的神色越发凝重。

天花是这年头的常见传染病,在孙新本主的记忆中就曾经经历过几次天花流行的惨状,但是此时此刻自己亲眼所见还是让他觉得触目惊心。

来到防守严密的城门边,就见一群土兵正拦着那些看起来就有疾病的流民不让进城,只把那些个还能妥善行走的流民放进城中去,一群破衣烂衫的穷苦人跪在冰雪中哀求。

向守城几人说明自己的身份,土兵们也是认得孙新的,自然便放了四匹马进去。

孙新见城中的道路非常湿滑,在冰雪天之后大路上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这场景往常看上去或许会让孙新觉得有几分意趣,可今天他却明白这是因为城中人恐慌所以连扫雪的人都不出来的缘故。

几人走了好远才看见路边有辆马车缓缓的将一些路倒给收走,不过显然短时间是收不过来的。

进城之后几人就下了马徒步向着孙立的家中走去。

一脚深一脚浅,他们捡着雪比较干的路边走,可饶是如此几人的鞋子还是很快就湿了,孙新看了一眼扈三娘冻的发抖的模样,“上马吧。”

“城里大路不让骑马。”

“你看这情形还有谁会来管?到时候碰着官差再下来便是了。”

等扈三娘坐到马背之上孙新才牵着马缓缓而行,来到孙立家门前时扈三娘的鞋子还是十分干爽,但看看丈夫脚下的皮靴却早已经湿透,扈三娘心中只是感动。

几人来到孙立家门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孙立的小儿子,一问之下原来是临近年关又闹天花,索性学堂里也停了课。

进门之后将礼物放下,乐大娘子领着扈三娘进去说些体己的话儿,而孙新则和解珍解宝还有孙立一起到堂屋中去说话。

坐下来各自灌了一杯热茶驱散浑身的寒气之后孙新才问:“今年这天花闹的厉害吗?”

孙立摇摇头:“入冬闹瘟疫也是常事,不过今年天气邪性,刚进冬月便天冷的格外快,故而这花也发得格外厉害些。”

“但天冷些倒也是好事,大雪封路,来往的客商不行走了,天花传的速度想必不会那么快,我问了一些人,都说咱们登州想是闹不起来。”

孙新点点头,这年头人也是有朴素的传染病知识的,人员流通的越频繁瘟疫传播越快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后世人来科普他们自己也知道。

既然孙立觉得这天花不会闹成多大的事情,加上孙新想了想水浒里也没有记载这一段瘟疫,想必也就是和孙立所说的应该是一场不大不小的疫病,这种程度的瘟疫在古代是常事,他稍稍放了心。

孙立说道:“你说明年想要将粮食往西边卖的事情,我找人去问了,按说咱们不过是几百石的量,西边的军州总是在存军粮的,你那小麦他们自然收就是咱们那玉米充着杂粮卖去也有买主。”

“这场大雪之前其实我已和几个官家商量好了,人物也打点清楚,可惜这月突然通知说有明年官家的官船要走这道路,往河北去的小船要封上一阵,封河之时正赶上收小麦的时节,怕是明年咱们的粮食去不了西边了。”

“官船?”

孙立有些神秘的左右看看,凑到三人耳旁道:“说是官船,其实我听说上头载的乃是大名府梁中书给京城中蔡京蔡太师所送的生辰纲。”

一听到孙立的叙述孙新瞬间心中一惊。

孙立还以为孙新不明白,对他解释道:“这大名府留守司衙门的梁中书乃是京城中蔡太师的女婿。能够一路平步青云也是纯靠这太师蔡京的保护。”

“梁中书在大名府收刮了好多浮财,每年借着这蔡太师生日之时便会往东京城送去给他贺寿,据说里头装着的可是整整十万两的金珠宝贝。”

“我听闻便是没有十万两,一二万两横该也是有的,江湖上不知多少好汉望着劫夺这一笔财宝。”

“这梁中书也是知道着自己这一口肥肉十分诱人,所以送的格外谨慎小心,明年说是要专门派了府上一个提辖带着一队兵士压着这宝物而行,大摇大摆的坐官船走官路,比押运朝廷的钱粮还要严整,生怕受人劫了去。”

这话自然引得了孙新心中狂跳,黄泥岗上智取生辰纲几乎是水浒中最重要的名篇之一。

这段故事之中,水浒日后的几关键人物纷纷登场,也是奠定了整个梁山命运的重要转折点。

“这押运生辰纲的提辖可是叫杨志?”

孙立思索一番:“你说的可是江湖上人称青面兽的杨志,五侯杨令公之孙?”

“那人也是咱们军中子弟,现今在南边操办殿帅府的公务呢,却没听说过他北上。”

“明年押运这生辰纲的该不是他,我听闻多半是个北京大名府的管营提辖,叫做飞天将李虎的。”

孙新皱眉,自己怎么从没有听过这个李虎的名字?

接着他很快反应过来,在水浒之中记载着梁中书让杨志去押运生辰纲时就曾说过他的生辰纲在去年被一伙贼人给夺了去,一直都没有找到下手的人,所以第二年才改了由杨志去押运,而那李虎根本没有出现。

他的心瞬间狂跳。

这是不是杨志押运的那笔生辰纲,而是被夺走的那第一笔生辰纲!

“他这生辰纲如此大摇大摆的走官道,不怕被人抢了吗?”

“呵呵,谁敢抢他的?那押运生辰纲的飞天将李虎可是天下闻名的硬手,等闲二三十个汉子近不到他身,他手下又带了一排刀甲鲜明的兵士,没个二三百人怕都抢夺不得他的宝贝。”

“若一个草寇能带着二三百的人马大摇大摆的穿州过府去抢这财宝,那都该是割据一方扯旗造反了吧?还需抢什么生辰纲呢?”

孙新摇摇头,按照书中所写这笔生辰纲到最后也没被查出是谁抢的。

兄弟四人说了一回闲话,孙新出了屋跟扈三娘他们一起吃过一顿晚饭便匆匆离开登州城。

骑在马上他心事重重。

那可是金珠十万贯,直接奠定了梁山开业基础的钱,自己拿还是不拿?

看了一眼马旁挂着的火铳铁鞭,孙新眼神渐渐坚决,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这钱财我孙新要了!

正当孙新如此想之时,身后听得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却是孙立快马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