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寻药

第二天清早，孟瑜洲就上了山。天空上的云已经看不出形状，混成一团，一山白皑皑的，雪下得更急了，遮住明亮的光，像是要裹成无数个实心球，朝地面狠狠地砸下来。雪，无休止地下着；人，无休止地走着。

孟瑜洲隐居前，听人说在这方土地上孕育有一株雪莲，能治百病，他一家人都信神，而且他觉得，至少有一线希望，总要来找找。

天不待见他，降下飞雪，想要让他葬身于此。随着狂风一次次地呼啸，刮过孟瑜洲的耳边，他的耳朵已经失去了知觉，就只能抬起胳膊，挡在眼睛前面，走一步，就得停下来，再走一步，又得停下来。雪很厚，脚印，也很深。每次提脚，都会带起一层雪，他抖了抖，然而鞋子已经结冰，只有表面的雪落了下来。

他的腿越来越沉重，风雪摧残，冷不了一颗滚烫的心。他继续走着，根本没有半分返回的想法。一路上又见不到生物，天气的骤变，动物们也不愿出来。

萧瑟，是秋，但只冷皮肤；

凛冽，是冬，冷刺入骨髓。

雪在飘飞，它们竟想在高空中融化的慢点，变成冰雹赠给大地。

是冬粗重的喘息，

是寒夜拼命的哭诉，

这世界从下雪的那一刻起就发着硌得慌的低音，没有旋律，只是乱鸣，在逝去的每一秒中里屡屡吹熄孟瑜洲燃了又灭的信心。

是啊，燃了又灭，灭了又燃，像“野火烧不尽”的荒草“春风吹又生”，而孟瑜洲的“春风”，是家里的那人。这或许就是爱吧，他如是想着。

他好像已经听不见风的声音了，也感受不到雪的寒冷了，他无力再去记忆这个世界，大脑却怎么也不能放空，脑海中，魂牵梦萦的，是她呀！

风没有减弱，而他却倒下了，和她那时一样，但他心里满是愧疚。

他不争气地被寒冷入侵，想要抬起手，却无法抗拒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冬天，他好像过了好久，明明……明明已经等到春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剥夺我迎接春天的权利？啊？！你说啊！天！

他说不出声，只是想着，心似乎从来都没有痊愈过，以前还不觉得，隐居是这么的孤独，但现在他明白了……

那就死吧，死也要带着笑意。

可是不舍，她还被留在家里。

彼岸花开，不属于我的地域。

黄泉路遥，一个闪身，

那便不得超度。

不超度也好，省得再历经红尘。

红尘真的，好苦，好苦。

时间静止了，雪被定格在一个位置，不动；

心却还跳着，爱被珍藏在一个盒子，成梦。

孟瑜洲斜倒在冷风中，雪堆里，无法言语，无感也尽闭，脑海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思绪。情呢？不知道了，他不想让眼睛闭上，可还是闭上了，他不想就此睡去，可还是睡着了。

滚滚红尘，好像是一场赌注。

你押上了整颗真心，但或输或赢，并非定数。

孟瑜洲，你，后悔吗？

我……

他彻底睡去了。

雪，落。风，吹。情，飞。

泪还未从眼睛里跑出来，就结成了冰。雪蒙在他的睫毛上，整个人，只剩白色。身体，除了僵，还是僵。他，他，他无奈，只是无奈……

如果爱结成冰，保质期会不会变成永远呢？

如果命运不作弄人，或许结果，就会有所不同吧。

哈哈，现实好残酷，真的好残酷……

时光飞逝，月染银墙，遍洒了一地，凄凉。

雪沉，洛玖依的心也沉。

孤影，无措了情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