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中，女老总正关切地劝慰男下属，办公室外，隔窗相望之人，是否应该敲门而入呢？
在门外犹豫的这一分多钟时间里，李乘风的手几上几下，似有千金重，令他敲不了这个门，他浮想联翩，暗自猜测，万分纠结之际，一人走了过来。
“李助理，你还愣在文总办公室门口干什么呀？”
“我。。。。。。”
没等李乘风把话说完，方倩如就直接“破门而入”。
“你。。。。。。”
李乘风见方倩如此番行事，愣了足足几秒，方才反应过来，但对方已经冲入文菲飞的办公室了。
“文总，出大事了！”
文菲飞被“破门而入”的方倩如给吓了一跳，缓了缓神后道：“方倩如，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进办公室要敲门都不知道吗？到底什么事情？”
方倩如这个总经理助理，平日里行事素是谨慎的，可这回确实事发突然，嘉文食品张总与苗总一行人等已经在公司楼下，她待在前台准备迎接，派李乘风去文菲飞处报信，可等了半天，也未见李乘风回来，遂只得自己上了。
“文总，嘉文食品的张总和苗总带着一大帮人来公司了。”
“张涉和苗秀芳一起来的？这夫妻俩什么时候心这么齐了？”
“文总，物业刚刚通知前台的，我们总不能把人挡在楼下吧，只好让他们上来啊。现在，应该在电梯里。”
“倩如，你就和他们说，我不在！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冲进我的办公室？”
“文总，这样不好吧。。。。。。”
文菲飞自知理亏，想躲着人家，可嘉文那边是来势汹汹，一大群人呢，怎么躲得了？
“文总，我看您还是接待一下吧。”
一旁的赵世民见状，遂相劝了几句，“嘉文总归是我们的客户，前期设计合同的事还没了，躲着不是办法啊。”
“世民，你知道他们想干嘛吗？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呀！”
文菲飞在这件事上，确实做得不地道，借着别家的负面新闻，炒作自家的王牌设计，这一圈下来，赵世民是红了，可嘉文食品呢，似乎只得了个“许嬛传”的宫斗故事。
“文总，无论如何，总是要给客户一个交待的，双方之间有合同约束，景致还是要讲信誉的吧。”
“我怎么就不讲信誉了？这难题是他们自己闹出来的，我只不过借鸡生蛋罢了。这出‘许嬛传’分明就是嘉文的内鬼自导自演的。。。。。。”
文菲飞此话不假，那篇《许嬛传》的热搜小作文包含种种外人不知的嘉文内幕，就连顶置的评论都明显出自于知情人士。况且，文菲飞即使再喜欢炒作，也不会拿自己的客户开涮，毕竟是一份代言合同加上一份设计合同呢。
“文总，不好意思，人已经到公司前台了。”
前台小姐姐来了消息，方倩如看了看手机后，只得打断了文菲飞。
文菲飞看着赵世民与方倩如两人发出的殷切目光，只得无奈地道了一句，“好吧，好吧，我去。”
虽说是情况紧急，但文菲飞仍不忘保持精致形象，她对着办公室中的全身镜，照了又照，直至方倩如再次开口，文菲飞才转过身来。
“文总，这会儿，他们已经在会客室了。”
“好啦，我总不能衣冠不整的去见客户吧。”
衣冠不整？文菲飞这话说得太过夸张，她与赵世民在办公室里谈正事，哪至于衣冠不整？方倩如尴尬地看了看文菲飞，接着又看向赵世民，只见赵世民一脸的无辜。
“世民，你和我一起去吧。”
文菲飞边说边将手搭在赵世民的肩上，这举动引得方倩如浮想联翩。
“我？”
“当然了，不是你说得给客户一个交待嘛，那我们的王牌设计师总得见见客户吧。”
要说这文菲飞对赵世民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先前，她觉得赵世民就是个累赘，老拿“自负盈亏”这一套来说道，但如今，一番炒作之下，赵世民红了，还带动了景致的业务以及母公司邓氏的股价，于是乎，文菲飞像捧着当红艺人一般捧着赵世民，大小场合，都将赵世民挂在嘴上，引得自家的花旦唐湘怡都吃了醋。
“可是，文总，我。。。。。。”
可以看得出来，赵世民内心是排斥的，他是那种爱闷头搞研发之人，客户接洽嘛，能躲则躲。
见对方犹豫，文菲飞直接挽住了赵世民的胳膊，道：“世民，你现在是我们公司的王牌，嘉文那些人呢，见了‘真神’自然会消停。”
“但是。。。。。。”
“但是什么呀。。。。。。”
不容赵世民分说，文菲飞抓起赵世民就要走，这架势，令候在办公室外的李乘风再次被惊到，于是，他也情不自禁地想多了。
出办公室的时候，赵世民无奈地看了李乘风一眼，像是在求助，李乘风愣了几秒，方才憋出一句话来。
“文总，您的衣服起褶皱了。”
“衣服？”
听罢，文菲飞立马松开了抓住赵世民的手，回到办公室的全身镜前，再次整理起着装。看来，比起当红流量，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精致形象啊。
趁着这个档口，李乘风遂道：“文总，那我和赵副总先去会客室了。”
“哦，好。。。。。。”
见文菲飞仍执着于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李乘风便拉着赵世民离开了，只留下方倩如这位总助弯着腰，“伺候”她的老总呢。
“倩如，你给我去拿一个挂烫机来。”
“好、好。”
这头的文菲飞不顾忌客户正等着，还在整理着装，另一头的李乘风呢，则是架着赵世民去往会客室。
“乘风，我不想去。”
“我的赵总，你是公司的副总，又是嘉文项目的负责人，自然得去见一见客户。再说了，合作至今，你都没见过张总呢。”
“这么多设计项目，难道我都需要见一见对方公司的老总吗？”
赵世民这人还真是研发人员的思维，只顾着项目本身，连基本的商务礼仪都忘了。李乘风听罢，冷冷地道了一句，“赵总，您这是在耍大牌吗？”
“耍大牌？我耍什么大牌呀？”
“没有耍大牌？那为什么不愿意去见客户呢？”
“我。。。。。。我社恐行了吧。”
赵世民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引得李乘风连连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赵总又需要他这个小助理来哄了。
“世民，就去见一小会儿，我也在呢。”
“我。。。。。。我怕尴尬。。。。。。”
“尴尬？你平时不是挺会直指人心的嘛，怎么会怕尴尬？”
“那不一样，嘉文的事，就好像是我踏在别人肩上成了红人。。。。。。”
在赵世民的理念中，做事情要凭真本事，蹭流量炒作，不是研发人员该有的态度。
“哎呀，你别玻璃心，好不好？张总不一定那么想。。。。。。”
“可是。。。。。。”
赵大神也有犹豫尴尬的时候，他停在会客区外，不肯挪动步子，李乘风无奈，只得压着赵世民往前走，这画面，一个朝前，一个朝后，似是在角力。突然，两人身后传出一阵咳嗽声。
“怎么回事？让客户瞧见像什么样子？”
原来是文菲飞到了，她远远地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心想着，怎么自己的手下还是小孩呢。
“文总，我正在劝赵总。”
“哎呀，世民，你别怕，有姐在呢。”
文菲飞一把拉过赵世民，领着他进了会客室，李乘风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遂跟着也进了会客室。
就这么耗费了十几分钟，文菲飞、赵世民等人才入了会客室，如此怠慢，免不了引人抱怨。
“呦，文总好大的架子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景致是甲方呢。”
“哎呀，苗总，您误会我啦。这不，您和张总来得突然，我需要和赵副总确认一下项目细节嘛，否则，一问三不知，这多怠慢呀。”
文菲飞居然也知道不能怠慢人家，那服化搞这么久，干嘛呀，又不是登台领奖。
“文总，发生了这么多事，关于景致对嘉文造成的伤害，您得给一个解释吧。。。。。。”
“景致对嘉文造成伤害了？”
文菲飞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苗秀芳的话，她转向嘉文的董事长张涉，道：“张总，您说，我们景致对嘉文造成伤害了吗？”
“这。。。。。。”
张涉看了老婆一眼，不知如何回应，本来吧，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风头过去了，嘉文食品还是零嘴业白马，可怎奈他的老婆大人咽不下这口气啊，苗秀芳被网上那些人形容成了黄脸婆，挡不住小三的乘虚而入，如此这番，总得争回脸面吧。
“文菲飞，景致给嘉文造成伤害还不够大吗？我们的声誉受损，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生意场上呢，也被人指指点点，脸面算是丢尽了啊！”
苗秀芳见老公没反应，她便接过话，回击了一番。但文菲飞听罢，露出轻蔑的一笑，又道：“苗总，我不知道，您对伤害是如何定义的，如果嘉文食品的知名度上升，销量爆发式增长，这也算是伤害的话，那估计，外面有一堆公司等着景致去伤害他们呢。”
“你。。。。。。”
苗秀芳被怼得说不出话来，确实，嘉文这一波热度，虽说不是什么正面效应，但产品的销量却实实在在地提升了。
“苗总，您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您瞧瞧网上那些话，‘看宫斗剧，吃嘉文食品’，多好的Slogan（口号）啊，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呢。这宣传效果不就是你们嘉文想要的嘛。”
“我们想要的？”
苗秀芳被文菲飞这话给弄糊涂了，而一旁的张涉则追问道：“文总，您这话说得，怎么是我们想要的呢？我们嘉文会想要负面新闻？”
“诶，张总，那第一篇热搜小作文，难道不是出自于你们嘉文之手吗？要说那些内幕啊，外人怎么可能知道？是你们要炒作，还捎上了景致，所以，我们只好回应一番啊，但谁承想，我们的赵总是如此地受市场欢迎。”
文菲飞越说越得意，把炒作的事全推在了别人的身上。
“文总，怎么会是我们嘉文自己炒作的呢？我能让人写文章，这么编排自己吗？”
“张总，您是没有，可其他人呢？”
文菲飞扫视了对面一番，嘉文一行人中有位销售总监，此人是老板娘苗秀芳的弟弟苗良，嘉文的“国舅爷”，他不自觉地回避了文菲飞的眼神。
“其他人？”
听罢，张涉心头一紧，他联想到那些爆料的细节，特别是那张被爆出来的虚拟形象照片，分明是销售动员会上的人拍的。但苗秀芳却不以为然，仍继续追究，“文总，这个时候还推卸责任，太不地道了吧。”
“苗总，我怎么推卸责任了？是我的错，我一力承担，但与我无关的事，想推到我的身上，那我也是不答应的！”
“怎么与你无关？许欣然难道不是出自于你们景致？”
要说这苗秀芳来景致兴师问罪，或也有些道理，毕竟，许欣然先前还是景致的艺人助理呢。
“没错，她确实是景致的前员工，跳槽去了你们嘉文，可择业自由，既然你们嘉文开出的条件好，那我也不会阻拦别人高就。毕竟，当艺人助理和当上市公司董事长助理是不一样的。”
文菲飞说这话时，阴阳怪气的，她似乎也认定了许欣然与张涉有一腿。而张涉听了，甚是不快，遂道：“文总，小许学的是工商管理，想来上市公司历练，实属正常，我和她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你难道也信那篇《许嬛传》的污蔑吗？”
“这。。。。。。”
听张涉这么说，文菲飞反倒有些尴尬了，她本以为张涉是那种红旗不倒、彩旗飘飘之人，但见对方义正言辞，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而张涉则是越说越激动，他转向自己老婆，又道：“秀芳，我知道你误会小许什么，不就是她眉心的那颗痣嘛。我承认，初见她时，我确有似曾相识之感，她长得很像翠微，因为那同样的眉心痣，可她不是翠微，我也不可能把对翠微的感情复制小许的身上！”
张涉口中的翠微是他的初恋，而苗秀芳呢，是翠微的闺蜜，可一场事故，令翠微失去了生命，张涉久久不能释怀，苗秀芳多番安慰，自然而然地，两人也走到了一起。
青春往事，在步入中年之际，早该忘却了吧，但许欣然的出现令张涉想起了过往，也令苗秀芳起了芥蒂，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老公，接着又受了弟弟的挑拨，最终，做出了揪着许秘书“游街示众”的傻事。继而，此事又被苗秀芳之弟苗良利用，炮制出一篇《许嬛传》的小作文来，为的就是打击自己的姐夫，好将嘉文食品的经营权给抢过来，毕竟，嘉文食品最初的出资人可是苗家的老爷子啊，公司姓张还是姓苗，可得辩一辩。
原来的讨伐大会成了张老板的陈情演讲，见姐姐态度有所软化，小舅子苗良连忙挨着苗秀芳，悄声道：“姐姐，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小舅子一肚子的坏水，先前，他销售业绩做不上去就甩锅给品宣部的薛广，如今，炒作负面提升了销量，他又嫉妒起景致来，认为给别人做了嫁衣，要讨说法来了呢。
“文总，那我们不谈热搜的事情，说说虚拟形象设计的事吧。第一轮的设计，我们不满意，而你们景致第二轮设计的形象，我们也不满意！”
方才，苗秀芳情绪上头，扯远了，现下，受了弟弟的提醒，谈起正事来了。
“还是不满意？”
没等文菲飞开口，赵世民把话给接了过去，“这位苗总，第一轮的设计完全是根据贵公司的需求，而第二轮，你们要调整，我也改了，请问，是哪里让您不满意了？您总得说出具体的问题所在，不能以一句‘不满意’而否定一切吧。”
苗秀芳的这句“不满意”触到了赵世民的逆鳞，对于虚拟形象的不满就是对赵世民那个视觉艺术模型的不满，而最终指向的是对相关算法的不满。当众被人质疑算法，赵世民又坐不住了，一旁的李乘风拉了拉他，示意其冷静，可赵世民却没能控制住。
“苗总，我的设计模型得到了市场的验证，至今为止，您是第一个否定相关设计的人！客户需求有变化，我可以改，但是一概而论的否定，我不能接受！”
赵世民又摆出那副冷傲的态度，令李乘风好是无奈，心想，怎么还越发来劲了呢。不过，文菲飞听罢反倒笑了起来，令众人不解。
“文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苗秀芳疑惑地问道。
“唉，苗总，你们嘉文是想玩合同纠纷这一套，对不对？早说嘛，这两位应该是律师吧。”文菲飞指了指角落处坐着的两位西装男，她翘起二郎腿，又道：“你们嘉文可真是厉害啊，炒完一波又一波，先是拿自己开涮，炒出个《许嬛传》来，眼下，又想玩合同纠纷这一套，以打官司再炒一波，高明啊！怎么，见我们景致热度正高，想分一杯羹？”
文菲飞愈发阴阳怪气，张涉与苗秀芳没怎么听明白，倒是冷眼旁观的小舅子苗良露出一丝愤恨，像是被人看穿了一般，难道，靠打官司来炒作真是他的第二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