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人顿时便红了脸:“可是这门票原本就是开平侯弄出来的,我们借此已经赚了不少了,难道现在还怪上开平侯了?
要知道开平侯可是做了那么多好事,蜂窝煤卖的那么便宜,而且听说还要继续降价,他若是那么想赚钱,不降价难不成你们就不用了?还有肥皂,还有现如今这曲辕犁。
你们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周围大多数人还是沉默不言的,或许心中有怨气,但并没有出声,不过却总有忍不住的。
“降价了也是赚钱的,难不成开平侯会亏本卖给我等?还有那曲辕犁,也只是听人说的,你见过了?你用过了?”
有人看不过去:“那是还要几天才到春耕,而且还都在赶制中,我三叔公是铁匠,他就接到了县衙制曲辕犁的单子,而且听三叔公说的确是比现在的直辕犁好用太多了,族里都给开平侯供长生排位了呢!”
那人见有人反驳,于是嚷嚷道:“那你说开平侯现如今为何要砸我们的饭碗,我们整天没日没夜的排队,好不容易有条财路,如今却又被他给断了,你说咋嘛?”
“如今纸张的价格便宜了难道不是好事吗?以前送孩子去私塾,还犹豫纸张太贵,现在直接降了那么多,咬咬牙也能供一个了。”
“哼~那是你,我们家是供不起,谁知道能不能学成,别到最后用了那么多钱,浪费那么多时间,不成才,那岂不是全丢了?
这倒是被那些读书人给捡到便宜了,反倒是我们吃了大亏了。”
“开平侯这也算是给那些读书人造福了,至于倒卖门票这活计,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那开平侯怎么不先照顾我们呢!”
马车内的李承乾被李修齐死死的按着,挥了挥手,示意马车继续前行。
“立知兄!为何按着本王?本王要好好教训那帮刁民一顿!”
被按住的李承乾不停的挣扎,嘴上还说个不停。
见已经走远,李修齐松开李承乾,毫不在意的道:
“行了,每个人的利益是不同的,而每个人却都会为自己所在的立场说话,一旦遇到利益冲突时,这种情况很常见。”
李承乾气不过,反驳道:“可他们倒卖门票的生意也都是你给的,即使如今没了,那他们也赚了一些财物了,已经是有收获了,为何现如今还要责怪于你!这岂不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李修齐没有回答,只是将头转过去,透过马车窗帘,静静地看着窗外。
驾车的侍卫这时说道:“太子殿下,某听阿耶说过一句话:斗米养恩,石米养仇。”
李承乾疑惑:“斗米养恩,石米养仇?”
侍卫点了点头:“是的太子殿下,大概的意思便是你在困难时对人家施以援手,人家会感激你。
但如果你在援手后没有持续地帮助,对方反而会因为你一时的疏忽而记恨指责你,并被长久的怨恨。”
如今刚到十一岁的李承乾搞不懂,为何会有人有这样的心思。
侍卫回头看了李承乾一眼,笑了笑随即解释道:“被救济的人对别人的救济养成了依赖,长此以往会觉得这些救济是理所应当的。
这个时候你再停止了对他的救济,那他便会觉得是你让他有了损失,他还会对你生出怨恨来。”
李承乾听到此已经是张大了嘴,呐呐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侍卫却是苦笑着叹了口气,又补充道:“其实这种情况挺常见的,殿下以后会见到许多这类的情况,不仅如此,以后殿下还能发现比这还要...”
侍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摊了摊手,继续赶起了马车。
此刻李承乾静静地坐在马车内,时而思索着什么,时而转头看着李修齐。
“立知兄!”
“嗯?”
“你不难过吗?”
马车内沉默了片刻。
“从未期待过什么,所以谈不上失望,更不会有难过这种感觉。”
“可是本王觉得难过,本王将自己代入到立知兄身上,在想,若本王是立知兄,那么遇到这种情况心里会作何感想。”
李承乾说着便地下了头:“本王觉得委屈。”
李修齐转过身来看向李承乾,见他低垂这头,可泪珠已经滴落到手背上。
拿出手帕擦拭掉李承乾面上的泪珠,让他斜靠在肩旁,出声安慰道:“那是你所了解的少,见的多了,便不会如此了。”
“可明明就是立知兄已经帮了他们,而且还是因为降低纸张价格所致,降低纸张价格能让多少家中不宽裕的学子减轻负担啊!
届时读书人越来越多,人才也会越来越多,那也能让大唐越来越强盛,如此百姓也能受益不是吗?
他们为何还要如此?
难道立知兄做的不对吗?”
李承乾依靠在李修齐的肩上一边流着眼泪,嘴上还在不停的嘟囔着。
“没有什么对错,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的答案也不同。
坐在马车内的我们是看自己是静止不动的,看方才路过的那辆马车是倒退的。
而方才那辆马车内的人看他自己却是不动的,看我们却是在倒退的。”
李承乾收起抽泣声,呆愣片刻,似乎在脑中模拟李修齐所说的。
来到东宫,见不少宫女宦官在搬东西。
如今李世民已经入主太极宫,而李承乾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东宫之主。
..
甘露殿内李世民一边搅动着眼前的茶汤,一边问道:
“那些每日排队买门票的人如何议论你,你可知晓?”
“有所耳闻。”
李修齐点了点头。
“已经有官员奏表,说你致使上万人突然没了生计,还称虽然此生计是你所出,但如今突然多出那么多人没了生计,总不能放任不管。
甚至有官员提出将这些人安置到造纸作坊。”
李世民说道这里便闭口不言,端起茶汤吹了一口,然后慢慢饮用。
李修齐沉吟了片刻说道:
“关于泄露制作方法...其实是迟早之事,最关键的是我们应该在还未泄露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