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军研所的事情安顿好后,朱允熥直奔虎威营。
今天是老朱规定,火铳交付的日子。
那些人可以不给他面子,但却也不能抗老朱的旨。
新式火器威力如何,营中军卒早就有所耳闻。
知道新火铳配发,一个个激动的,好像要过年了似的。
只可惜,从太阳升起,到太阳快要落山。
翘首以盼,始终都没有运送火器的车来。
朱允熥知道这些人,不会那么痛快给。
特意吃了晌午饭,才过来的。
就是这,也都快等两个多时辰了。
陈集站在一旁,急的直搓手。
“殿下,他们不会不来了吧?”
朱允熥白了一眼,没好气的骂了一声。
“旨意定下的事,他们要是不来,那就是贻误军机,抗旨不遵,杀了他们都不为过。”
以他们两方的能力,造个一千不成问题。
之所以迟迟不来,不过是在宣泄不满。
拿了人家的火器,又抢了人家的人,是该让人家发发火气。
反正迟早会来,朱允熥倒不那么着急了。
“行了,都别聚着了,好像多没见过世面似的。”
朱允熥话音刚落,随之便有人开始喊了起来。
“来了,来了...”
朱允熥飞起一脚,直接踢过去。
“说你小子没见过世面,还真就没见过?”
“都是摸过新火器的,能不能有点见识。”
“带回,继续训练。”
都杵在门口,还以为列队欢迎他们呢。
朱允熥命令,陈集随之行动。
呼啦一声竹哨,一大批军卒,很快散开。
没等运送火器的那些人过来,便已经进入了训练状态。
训练有素,那可不是据空话。
朱允熥坐在点将台上,手指敲击着桌子。
一直到那些人进门,朱允熥都没起身。
最后,领队军卒,先行行了礼。
“卑下奉命,向三皇孙递交,新式火铳一千柄。”
朱允熥这才起身,接了军卒手中清单。
军械所多少,兵仗局多少,验收的人是谁。
兵部接受的人是谁,配发的人是谁。
全都清清楚楚,有据可查。
扫了一眼后,朱允熥示意陈集检查。
确定没问题,他就要签字接收。
一旦签了这个字,那要再想找他们。
那可就没一方,会承认的。
陈集招呼了五六个军卒,每一柄至少检验三次以上。
几炷香之后,才终确认无误。
得到陈集的回应,朱允熥这才签字。
“行了,开始分发吧。”
“按照以往做好记录,哪柄是谁的,要登记清楚。”
运送的人离开,朱允熥便下令。
今天要是拿不到手中,他们睡觉估计也会不踏实的。
因要记录备案,又是半个时辰才终分发下去。
现在繁琐一下,将来出了问题,那才能有据可查。
火铳拿到,众军卒爱不释手。
“既拿了好东西,那就好好训练。”
“尽早和新式火铳,做好磨合。”
“付出了这么大的辛苦训练,我不会让你们只屈居于这个山沟子,一旦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会给你们争的。”
不说是这些军卒,就是他,也不会白白浪费这支军卒战斗力的。
“是,殿下!”
一众军卒,欣喜若狂。
刚进营的时候,他们只盼望着,能填饱肚子就成。
现在,他们都有了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心思。
若真能立个功回去,也算是给家里人争光了。
“殿下,要不试试吧?”
火铳拿到,总的看看,发射效果的。
有军卒站在人群中提议,顿时引来了其他人的纷纷附和。
“那别耽搁了,组织起来,全军三段击。”
一声令下,一众军卒,嗷嗷直叫。
要连打都不打,那不就和烧火棍差不多。
他们盼望了新式火铳这么久,不就是等这一刻吗?
几息之间,准备完毕。
“放。”
砰砰砰。
一直三练,不管是射击速度,还是射击准确性,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不错,继续练。”
自老朱看了,朱允熥的练兵之后,便特别下令。
“铁弹管够。”
只有他们不想练,绝不会不能练的。
之后的半个月,朱允熥几乎一直待在了军研所。
这些工匠的能力倒是有,唯一的一点,就是因为刚聚到一起,还没磨合出来。
朱允熥留在这里,一时约束纪律,二也是为他们的磨合做个过度。
都是手艺出类拔萃者,谁不认为自己无人能敌。
总会和别人因意见上的不合,争论上几句。
当然,这也是朱允熥在的情况下。
一旦不在,动手的情况时有发生。
反正,谁若是动了手,那必会罚钱。
要是屡教不改,那便会直接革除。
这些人挖空心思进军研所,不就是因拿的钱多吗?
一条规定,就足以震慑住他们。
直到沐英灵柩快回京,朱允熥这才从军研所抽身了出来。
和沐晟二人,出城五十里迎接。
朱标本吩咐了朱允熥,好好陪着沐晟的。
但沐晟非要回营继续训练,怎么都劝不住。
自喝了那顿酒之后,沐晟好像变了一个人。
少年英气不在,增添了几分沉稳平和之气。
沐晟有自己的想法,就是朱标都不能强制要求。
朱允熥和沐晟,分别骑着马。
沐晟身着孝服,朱允熥腰间系着白带。
身后除朱允熥出行,常带的一百护卫。
还有,沐英留在京中,手打灵幡的家仆。
还有一支丧葬班子,吹吹打打哀乐。
在他们后面,则是勋戚自发组织的,迎灵队伍。
沐家能世镇云南,可见他们的品行。
身为老朱义子的沐英,从未曾嚣张跋扈。
做的多,说的少。
和那些勋戚,谁都关系,相处的都很融洽。
很多人都把沐英当晚辈子侄,当手足兄弟。
沐英回来,几乎所有的勋戚,都派了子弟。
为此,营中还特给新兵放了假。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往城外而去。
沐晟沉稳不言,朱允熥也话不多说。
走了大半天,终于到达指定之处。
沐晟翻身下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些勋戚子弟,紧随其后,纷纷跪倒。
呼啦啦,顷刻间跪倒一大片。
“平西侯收云南为我大明版图,亲镇边疆苦寒之地,当得跪拜迎灵。”
朱允熥一撩起衣袍,双膝跪地。
之前,沐晟效命与他,那只是因他本事。
经此一事,必将会挂着情义。
其他那些勋戚武将子弟,一经与父兄复述于此。
也会让那些人,不会再以利益站在他身后。
而老朱派他来做这事,不久也有和他一样的心思。
旨在告诉世人,他不会寒了功臣武将的心。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才见远处有一队伍缓缓而来。
两方哀乐交相辉映,连空气都带起了几分伤感。
“平西侯沐大将军魂归故里喽。”
送葬家仆,扬起纸钱,洒向空中。
一声声呼喊后,身后有人起了啜泣声。
不知有多少是真实的,反正朱允熥被影响,鼻尖竟也有了发酸。
“迎灵。”
不知谁喊一声,沐晟随之起身。
挥洒纸钱,抛向空中。
“爹,回家了。”
之后,是几个汉子,抬着沐英棺椁。
进城之后,还要在沐家停灵七天,以备吊唁。
因而需抬着棺椁,再次回京。
期间不得以,任何理由停下。
为保万无一失,出城五十里,包括回沐家的那段路。
在早上的时候,便全部净了街。
这个事情自有有司衙门负责,朱允熥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
因要边走边洒纸钱,又要顾及抬棺的人。
太阳快落山,才终赶了回来。
沐家灵堂早就搭好,和尚道士已诵经一个月。
沐晟包括授命是送沐英的朱允熥,自此之后,便要一直留在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