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听见这名字三人都是一怔。
自打朝廷腐败、民生凋敝以来,玉阳城关的确接收过不少难民。
但伴随着匪患日渐猖獗,以及诡异丛生之后,这边差不多快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再接收过难民了。
并且这段时间他们也密切关注着朝廷的局势,知道眼下闹得最凶的两股势力一个是西南雪山的南伽罗国,另一个则是北方草原圣可汗国。
这其中,又以南伽罗国的势头最为迅猛,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席卷了西南将近十个郡县。
可问题是,不论是其中的哪一个,距离大西北的玉阳城关都十分遥远。即便真的因为这两处的兵燹之患而产生了流民、难民,也不该逃到城关这边吧?
“是哪来的难民知道么?”于彬一边快速唆面,一边问道。
“哟,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城门口围了好多人,我也挤不进去。”老板娘揉了揉肩膀,估计是刚才被人给挤疼了,老板见状立刻化身宠妻狂魔,上前一通按摩。
“吃完了没?”于彬看了看曾杭和杨辰。
“完了。”两人齐声。
“行,”于彬从怀中摸出几个铜钱搁在桌上,随后大手一挥,“走,去看看!”
邵鸿轩当初定下过规矩,既然当了巡城,那即便是休假遇到了事情该管还得管。
现在的确不是自己当班,但日班那几个兄弟这会儿铁定赶不过来,万一自己这边坐视不理之后出了啥大乱子,邵鸿轩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不一会儿,三人就来到了那条直通城门的主干道上,远远就看到城门口已经围满了人,看不清外头的情形,但城头之上的几个箭楼里,一个个弓弩手却都严阵以待。
很快,一行三人便来到了城门口。
分开围观的人群,看到外头的景象,于彬他们的目光都是一凝。
就看城门外正有一队兵士手持长矛,在他们的身后乃是一排拒马。而在他们的正前方不远处,则有一群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之人。
他们或是拄着拐杖,或是彼此搀扶,显然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势。
杨辰眯了眯眼睛,因为他发现这群人的样貌似乎和中原人有些不同,十有八九是异族。
正思忖间,难民队伍里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双手举过头顶,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高声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
“让我们进去吧!让我们进去吧!”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群人也齐声高喊,随后整支队伍便开始朝前挪动。
“停住!”城头,传来一声断喝,“再敢向前,就要放箭了!”
“刷拉!”下方的一众长矛兵也扎好马步,一根根锋锐的矛尖则对准了前方。
“你们不能这样啊!我等虽是蛮族,可祖上早就归附了皇朝!”
“是啊,我们早就是皇朝子民,你们中原人不能对我们区别对待啊!”
“我们丢了家园,千辛万苦才逃到这里,你们把我们拒之门外啊!”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我们进去吧!”
…………
霎时间,人群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声,听得不少围观百姓都纷纷心软落泪。
“原来是蛮族。”杨辰微微颔首。
中原大地的周边有许多异族势力,历代对于他们的态度也不尽相同。
本朝当年武德充沛,太祖的胸怀也十分宽广,海纳百川。这不但吸引了许多异族人才前来投奔,也让许多外邦异族百姓愿意接受王化前来中原定居。
在玉阳城关中就有不少胡羌人,或是身怀胡羌血脉的后裔。
其中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白虎队的队长陆文泰,此君也正是王睿臣的顶头上司。他本姓“步六狐”,“陆”乃是归顺皇朝之后改的姓氏。
对于这些人,皇朝的态度十分开明,只要你愿意服从王化,并忠于朝廷,则不论你的血统如何皆可在朝堂为官。
同时如果迁入的异族数量众多,皇朝也会专门开辟一些疆域供他们繁衍生息。
至于中原百姓对异族的态度自然也是各有不同。
反正据杨辰了解,异族中最受欢迎的,自然是羌胡美人。一些个身材高壮,五官俊朗的羌胡汉子也颇受中原女子追捧。
至于南方蛮族,由于其生活习惯的原因,尽管里头有些部族的女子也很漂亮,男人也足够强壮,喜欢的人却并不是很多。
这就导致如今羌胡各族已经渐渐融入中原人的血脉,反而是那些蛮族仍旧保持着聚族而居习惯。
至于朝廷划归给蛮族的地盘最主要有两处,一处叫巨石林,一处叫黑叶原。两个地方相去不远,据说就隔着一座山。同时距离玉阳城关的直线距离也不算远。
正在他念头纷呈之际,就听城头上那个人又是一声断喝:“放箭!”
“嗖嗖嗖!”
“啊!”
箭矢破空之声,伴随着人们的惨叫声在旷野上回响。
杨辰猛然回过神抬头一看,只见那名为首的中年蛮族汉子大腿中了一箭血流如注,此刻在他同伴的搀扶下拼命朝后退去。而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则横七竖八斜插了十多根箭矢。
那些个蛮族难民的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一些人更是敢怒而不敢言,唯恐怒骂一句后会给自己遭来无妄之灾。
“我再说一遍!没有核实你们的身份之前,谁也不准进来!胆敢违抗,别怪我无情!”城头上,再次传来那人的怒喝。
说话间,下方的长矛兵持着长矛朝前三步,箭楼上的弓箭手也扯满了弓弦。
“上去看看。”于彬冲两人一招手,三人快步分开人群,沿着台阶来到城头。
刚上去,就看一个领队满脸怒容的扭过头来,一看到是他们三个,立刻收敛了怒容急匆匆跑上前冲他们一抱拳:“于巡城,曾巡城,幸会!”
边防营直属太守张超逸,而巡城直属府尹邵鸿轩,彼此间并无从属关系。
不过一方面于彬、曾杭是淬脉境,实力远胜于对方,另一方面两人平日里为人相对和善,人缘口碑都不错,所以此刻对方也很是客气。
“幸会!”于、曾二人点点头。
“这位是?”这时,那人看到了两人身侧的杨辰,觉得有些面熟。
“府衙新人,我兄弟杨辰杨巡城。”于彬很是自豪地拍了拍杨辰肩膀,一副今日我以你为荣的姿态。
果然,这话一出那领队的眸光就是一亮:“莫不是前些时日在北郊击杀三个诡奴,后又探明绞刑台诡异两条规则的那位杨巡城?”
“正是!”
“竟然真的是!”那人冲杨辰很是客气地一抱拳,“杨巡城,在下陆刚,那日有幸得见巡城骑战马的英姿,今日亲见本人,幸会!”
“幸会!”杨辰急忙还礼,并趁机问道,“陆兄,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巨石林和黑叶原的蛮族。”
“还真是。”杨辰眉毛一挑,看来自己的记性还不差。
“他们不好好在老家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于彬不解。
“他们说南伽罗国的叛军占领了他们的地盘,并大肆屠杀他们的族人。他们是逃难来这里寻求庇护的。”
“什么!”听闻此言,于彬、曾杭同时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