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弟,我们现在该怎么离开这里?”见杨辰收好官服,王睿枭扫了眼一望无际的沙漠,面露踌躇之色。
“不清楚。”杨辰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之前的绞刑台诡异,自己到现在都没彻底弄明白离开的原因,所以根本就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茅草亭之上。
自己刚才与王睿枭全力出手,这诡主都被打飞了十多米远,但这看着破破烂烂的亭子却是毫发无伤,难不成这里头有啥古怪?
“去看看?”见杨辰看着茅草亭,王睿枭便出言建议。
“走!”杨辰点点头,两人再次小心翼翼来到亭子边。
等了片刻,不见有什么异常,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同时朝上头踏了一步。
下一刻,杨辰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随即周围的景象再次开始变得纷乱起来。
一幕幕似曾相识,却又似是而非的场景,不断在他眼前浮现。随后,他发现自己的脑海中,也莫名多出了一些记忆的片段:
“乡亲们,我走了!等我高中的好消息!”
村头,一个身着青袍背负行囊的俊朗少年,向身后的父老乡亲们告别。
他自由父母双亡,吃着百家饭长大。原本不出意外,他将会和这里的村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凡凡过一生。
但很快他就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十里八乡都说他是远近几十年一见的读书种子。而他也从小立下宏图大志,在朝为官,报效国家!
乡亲们集资为他请先生,供他读书,十年寒窗铁砚磨穿,今天正是他进京赶考之日。
“孩子,记得要回来啊!”乡亲们恋恋不舍。
毕竟这里距离京城山高水远,此一别后怕是许多老人将再也等不回这个俊朗的少年。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少年壮志满怀,挥别了乡亲踏上征途。
但很快他就明白,仅仅依靠那点才华在这个世界是混不开的。
尽管开朝太祖当年完善了科考制度,给了天下读书人一条晋升的通道。
然而残酷的现实是,朝廷的资源始终是被以凌云阁元勋为首的大世家所垄断的。
你所谓的几十年一见的读书才华,在京城这边不说车载斗量比比皆是,但也绝对不出挑。
你依靠远胜常人的毅力与刻苦学得满腹经纶,然而你的眼界与学问却远远无法与那些世家子弟相提并论。
更遑论对于科考制度的熟悉,对于考题内容的了解,以及一切的一切,自己这个从偏远地区走出的穷学生根本无法与他们竞争。
于是第一次赶考毫无意外的落了榜。
有心回去,可一想到离开时自己对乡亲们立下的豪言壮语,那回头的脚步却硬生生迈不出。
茫然之际,自己侥幸得到一个机会去京城一家私塾馆子教书,正是依靠这份工作所换来的微薄收入,自己才在京城勉强立足。
这之后又历经了三次沉浮,终于在十多年后才金榜得中。
只可惜得中金榜,自己也根本入不了上流阶层的法眼。
终于,伴随着岁月蹉跎年岁增长,自己被磨平了棱角也认清了现实。
万幸,就在他快要心灰意冷之时,那私塾的主人怜惜他的才华,利用仅有的关系给他通了点门路。
只不过被他等来的,只是回到他那偏远的家乡,当一任父母官。
“也好!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荣归故里!”离开京城前他这样想着。
很快他回到了家乡,得到了父老乡亲热情的迎接。
正如离开京城时自己所担心的那样,好些熟悉的脸孔再也看不到了。
心酸之余,他诉说着自己在京城的遭遇,老人们却说只要能回来就好!
温暖的话语彻底消融了他心里的坚冰,打那一刻起,他便决定励精图治,若能让父老乡亲过上好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在他的治理下家乡变得越来越美,父老乡亲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好。尽管政绩斐然,只可惜仍旧入不了朝堂的法眼,不过他并不在乎,并开始渐渐享受起这样的生活来。
可好景不长,十多年后天地异变,方圆千里之地开始变得异常干燥酷热。
渐渐地,水脉干涸,绿洲变成了沙漠,年轻力壮的早早迁走,而那些年老体弱的则只能徒劳等死。
眼见自己的家乡将要被沙漠蚕食,如今已是中年的他四处奔走,甚至登台祈雨,祈求上天能够降下甘霖。
只可惜一连十多天,非但滴水未降,气候反而变得愈发干燥。与他一同祈祷的村民也中途殒命了好几个。
绝望之际,忽然天空划过一道利闪,紧接着一张古怪的兽皮纸从天而降,落到了那人的面前。
他端起兽皮纸,只看到上头刻画着一些古怪的图纹。似是某种象形文字,然而任凭他如何搜索记忆,都无法读懂背后的意思。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突兀响起一个声音:“你可愿意献祭出你的生命?”
他的心咯噔一下,献祭自己的生命?那是要自己去死么……
然而看到祭台下方父老乡亲的脸孔,他最终把心一横,双手举天朗声道:“只要能够救村子,只要能够救大家,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
“很好,记住你说过的话!”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刻,大地开始震颤,地面更是出现了纵横的裂痕。
就在百姓们惊恐莫名之际,有人看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泓清泉!
原本人们都以为会否是错觉?然而当他们来到泉边,品尝到了那甘冽的泉水后就发现,这不是错觉,上天真的开了眼!
看着欣喜若狂的百姓们,中年也很是欣慰。
只是这份欣慰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他渐渐发现,那些喝了泉水的村民们眼神开始变得有些不对,甚至到了后来精神意识都出现了恍惚。
渐渐地,这些人仿佛都失去了自我意识,完全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
“不!为什么会这样!”当看到全村的父老乡亲一个接一个产生异变,中年冲着兽皮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只可惜最终他也没能得到任何回应,耳畔那个声音也不再响起。
……
…………
“杨兄弟,杨兄弟!”
“啊!”杨辰猛一激灵,眼前的景象瞬间如镜花水月般消散不见。
他扭过头,见王睿枭这会儿正面带惶惑地看着自己。
杨辰揉了揉眉心和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道:“发生了什么?”
“啊?”听见这话,王睿枭就是一怔,随后支支吾吾道,“杨……杨兄弟,这话好像应该我来问你吧?”
“啥意思?”
“这……”王睿枭见杨辰似乎真不太清楚,于是便直接道,“刚才你一踏进亭子,我就发现你的眼神不对劲,然后你还嘟嘟哝哝,时不时还挥手,来回走,刚才你还双手举过头……”
“什么……”听见这话,杨辰的瞳孔瞪得老大。
王睿枭所说的这些,不正是自己看到的那个人所做过的动作么?怎么最终反而是自己亲历亲为?
“那个……你说我嘟嘟哝哝?”
“是啊!”
“都说了点啥?”
“什么‘等我高中的好消息’,‘这也算是荣归故里’,还有‘我愿意献祭生命’啥的,杨兄弟,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我……”杨辰还没想好该如何解释,忽然只觉得脑海中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自己的精神意识,似乎与什么东西建立起了联系。
渐渐地,杨辰发现自己的身子似乎在一点点升高,他一低头,结果惊愕地发现自己仍旧好好地站在原地,而在自己的正对面,则正是一脸懵逼的王睿枭。
“我这是……意识离体?”
大惑不解之际,杨辰发现视野仍旧在不断升高。
约莫一盏茶的光景后,他的目光忽然就是一凝。
“这是……清泉诡异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