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夏商周时期

夏商周时期是中国古代家具发展的最初级阶段，中国最早的家具是从带有祭祀功能的器具和宴乐所用的器具中发展而来的，造型以箱体式和案形结构为主。此时的各种器具已经发展成型，家具的类型开始出现，主要以青铜器、漆器和石器为主，种类有禁、俎、案、床、几等器物。器具以四面平[1]结构和案形结构为主要特征。商代所制的青铜器十分精美，是中国青铜器的鼎盛时期。

（一）禁是祭祀或宴饷时置放酒器的用具。四面平形制的器物以西周早期陕西宝鸡台周墓出土的铜禁具有代表性（图3）。这件铜禁为四面平箱体式结构，前后各有两排孔，每一排有四个长方孔，两侧每一排有两个长方孔，上有夔纹。这是最早出现的酒桌类型的家具。

（二）俎是古代祭祀时放祭品的器皿。案形结构的器物以河南淅川下寺春秋墓出土的青铜镂空龙纹俎[2]最具代表性（图4）。俎为案形结体，俎面长35.5厘米，宽21厘米，高24厘米，俎面喷出，中间收窄，两端较宽，略有塌腰，镂雕螭龙纹，纹饰为抽象的几何纹样。腿为板形造型，四足内缩，腿上镂雕螭龙纹和阴刻回纹，四足扁平，上端宽，中上部以下收窄，内侧断面做出凹槽，制作工艺十分精美。

春秋、战国时期的家具比较低矮，以髹漆木作家具为主。战国漆器工艺继承了商代的技术，并普遍使用在家具上。家具品种有案、几、床、俎等。

（一）案：战国出土的各类案子较多，造型以低矮的食案为主。湖北随县战国曾侯乙墓出土了大量文物，其中有一件木质朱漆彩绘凤足书案（图5），长138.6厘米，宽53.6厘米，高44.7厘米。案形结体，案面呈长方形，周围一圈浮雕装饰纹样。边抹[3]平做，腿缩进安装。两侧腿足皆圆雕成背对而立的凤，凤头承托案下托档，凤尾插入带凹槽的横柎中，并利用两端凸起的兽头夹抵，设计构思极为巧妙。两腿足中间有宝瓶加斗状支柱，用以增加结构的牢固度。下有横柎托子[4]，托子两端雕饰兽头形。纹饰繁缛，雕刻精美，体现出战国时期制器的高超水平。书案很矮，高度只有44.7厘米，说明了当时采用席地坐的起居方式。湖南长沙隘顺巷1号墓出土的战国云纹木案（图6），长71.5厘米，宽37厘米，高15.6厘米，案面格角攒框，是古代家具中最早出现的格角攒框做法，说明此时的榫卯结构已经运用于木质的制作。边抹为两叠式，上部平做，下部斜面内缩，四兽足榫卯案面底部相接，底部设横柎托子。案面朱漆绘制卷云纹。

（二）几：指的是凭几，凭几是席地坐时扶凭或倚靠的低形家具，从商周一直到隋唐、五代都在广泛使用。湖北随县战国曾侯乙墓出土的一件黑漆木凭几（图7），长60.6厘米，宽21.3厘米，高51.3厘米，造型呈“H”型，为立式板足结构，立板两侧朱漆描绘几何云雷纹样，立板及横板边抹绘有朱漆卷纹，立板顶端向内圆卷，中间与横板榫卯相接，立板与横板结合处挖出拱角，形成交角，可视为后世壸门[5]形式的雏形。

（三）床：作为低形家具代表的榻床在战国时期开始出现。床是由席发展而来的，是对席地而坐生活方式的提升。目前见到的实例有两例，均出自战国楚墓。河南信阳长台关战国楚墓出土的六足黑漆彩绘床（图8、9），长225厘米，宽136厘米，高21厘米。床身用四纵三横的方材组成，各木构件搭接后出榫，榫卯构造较为精准。木框上搭建六组方格围子，围子前后留有较大的缺口，以便上下。床设六足，足左右雕饰对称卷云纹。床采用髹黑漆彩绘，四边立面和面框内侧为朱漆绘制的连续回纹，反映了楚地漆艺已达到非常高的水平。此床的高度只有21厘米——在席地坐时期，床榻的高度在12厘米至28厘米之间。到了唐代，随着桌、椅高形家具的出现，原来较低的床榻随着垂足坐时代的到来，高度也渐渐升高，榻床高度达到45厘米到50厘米，与之后的明式家具高度一致，完全适应垂足坐的使用需求了。另一件床出土于湖北荆门战国楚墓，为折叠式构造。

（四）漆俎：湖北当阳赵巷4号墓出土的春秋漆俎（图10），长24.5厘米，宽19厘米，高14.5厘米。木胎黑漆，俎面与板足榫卯连接，俎面髹朱漆，通体朱漆绘制瑞兽和珍禽。俎两侧有高翘头，中国古代家具中最早的翘头案可追溯于此。

春秋战国出土器具大多以漆器为主，历史上青铜文明是从战国中期开始逐渐衰弱的，这应该与漆器的发展有很大的关系。人们用生漆保护和装饰家具。此时的髹漆已发展成为高档家具的一大门类，并在上层社会广为使用。髹漆工艺一直延续到明清时期。

[2]江南：指地理区域，即上海、浙江、以长江为界的江苏南部、安徽南部、江西东部等长江中下游地区。这些地区中，明式家具集中分布的地方有：

江苏：苏州、无锡、常州、镇江。

上海：松江、嘉定。

浙江：杭州、嘉兴、绍兴、宁波。

安徽：绩溪、歙县、休宁、黟县、祁门。

江西：婺源。

[1] 四面平：指的是家具的上下左右四面皆平直的造型。

[2] 1978年河南南阳淅川下寺2号墓出土。

[3] 边抹：上下平做或浑圆的线脚，而非上舒下敛。

[4] 托子：案形结体家具腿足的两根横木。

[5] 壸门：中间出尖，两侧有对称的圆弧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