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尸体怎么半夜起来了

停尸间倒是安静。

敞开嗓子哭,也打扰不到别人,楚河不由自主的抱着婴儿进去。

只见门口放着桌子,上面放着水碗,还点着一盏油灯,偶尔有风吹,扑啦啦的响两声。

屋里面放一张大木板床,上面头东脚西,并排躺着三个尸身,用麻布蒙着。

换作平时,楚河打死也不会进来。

但是今日不同,一是怕孩子吵闹别人,二也是犯困。

喝多的人都明白,这睡意一来,不管不顾,街边、花园、楼道,甚至狗窝,都能熟睡。

也赶上孩子不哭了。

楚河抱着孩子挨着尸身躺了,睡到半熟,身体冷了,就手一扯,把旁边的蒙尸布盖到身上。

就在楚河迷糊的时候,听到身边灵床咯吱咯吱的响。

楚河就一惊,呼啦就醒了。

他也没敢动,就眯着眼睛偷偷的看。

借着微弱的油灯,只见当中那具尸体,慢慢的坐起来,一张死人蜡黄的脸,左右张望。

楚河就怕的不行。

那尸体僵硬的转动了一会,就俯下身,把头靠近旁边的尸体。

“尼玛,还要吹气,这是真诈尸啊。”

楚河全身忍不住的抖,身下的木板床也跟着咯吱咯吱的响,说体若筛糠完全不过。

这时候他可没有勇气再看了,把那张破蒙尸布,拉到头顶,盖住眼睛,耳朵却没闲着,静静的听着。

果不其然,那尸体窸窸窣窣的爬到楚河身边。

楚河感觉脑门一凉,上面的蒙尸布被掀起来,紧跟着一张蜡黄的脸就扑过来。

这关键时刻,楚河腿没彻底软,能站起来,还没忘抱孩子。

因为这段时间和尸体打交道的多了,心里有些麻木。

但是慌归慌,一脚踢翻了门口的桌子,水碗和灯盏哗啦啦摔的粉碎。

楚河眼角余光还看到那尸体在后面追过来,于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发足狂奔,一边跑一边想:“乱世多邪物,如果有下次,我可不在这睡觉了。”

这时候其他的收尸人,已经听到外面的响动。

有的以为是来新尸了,虽然不愿意起床,但是怕班头往床上泼凉水,都不情愿的穿上衣服出门。

楚河看见出来人了,赶紧呼救:

“诈尸了,救命啊,救命啊!”

这些收尸人一听诈尸,立刻不犯困了。

往停尸间一看,可不,晚上缉捕班拉过来的三具尸体,现在就剩两具。

另一具尸体在追楚河。

“拿狗血泼他。”

“拿黑驴蹄子打他。”

“用桃木剑砍死他。”

但是说归说,谁也没往前上。

虽然狗血、黑驴蹄子那玩意确实用过,但都是收费的项目,那是演给家属看的,到底好不好使,心里是真没有底。

不过被他们这一喊,尸体更急了,跑的也更快。

楚河本来就腿抖,哪能跑过他,眼看还有两尺距离。

刚好不远有一棵老桃树,四十多年的树龄,三尺多粗。

楚河就躲在树后,和尸体绕圈。

越绕楚河越慌,腿上动作慢了,怀里还抱着孩子,心想:“这早晚得被他抓住弄死。”

尸体这时候也没有耐心了,两只胳膊乱抡。

“咔嚓。”

有一根桃树枝被他抡折了,就落到楚河手里。

三尺来长,拿在手中,楚河立刻就来了感觉。

“唰唰。”

挽了两个剑花,脑海里的【玉女剑法】瞬间就上头了,紧跟着劈、挂、撩、点、崩、刺,动作虽然不算老练,但颇有些玩剑的范。

楚河心中有剑,但是尸体眼里就是一根破树枝而已。

往前就是一扑。

“噗。”

这一声响,树枝刺穿了他的咽喉,吐了两口血沫子,靠在树上不动了。

楚河也看傻眼了。

听着没动静了,其他收尸人都围过来,谁不想看看诈尸的样子。

这时候有人去茶馆通知了班头。

诈尸这是个大事,缉捕班的班头也跟着来了,带着三个身手好的捕快,身上配着刀和网子,随时都可以动手。

两个头头也是没睡醒,心里老大的不情愿。

离着老远就喊:

“一天到晚扯犊子,老子干三十年的收尸人,也没见过诈尸。”

到了近前一看,楞了。

“这不是昨天晚上送过来那三人中的一个吗?”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跑这树底下来了?”

众人心说:“这不是废话吗?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躺着那叫诈尸么。”

处置班头可能还在梦游,语出惊人:

“是你们给抬过来的吧。”

众收尸人赶紧发誓祈愿:“确实,亲眼看见这具尸体追着小楚子跑,撞在桃树枝上不动弹了。”

处置班头经冷风一吹,脑瓜子清灵了许多。

“听说过诈尸,但是没见过。能不能是这人没死透啊?”

这一说,旁边缉捕班的班头不高兴了。

“没死透能给你送过来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缉捕班失职了?”

处置班头知道话说错了,赶紧往回圆:

“乱世多诡异,既然是大家亲眼看到的,就不能错。这种事也不适宜宣扬,尽快给这几具尸体葬了就完了。”

“另外,今晚上楚河发现诈尸,又进行了周旋,没容他害人,记上一功,明天去值夜司领赏。”

楚河赶忙的行礼道谢。

心想:“估计是沾了孩子的光了,这可是柳值夜的干闺女。”

于是趁热打铁:“大人,小的还有一个请求,能否让我收这具尸体。”

楚河一句话,把大伙都说楞了。

“这不是傻么?这尸体五更半夜起来溜达,多邪乎啊。”

“躲都躲不及呢,还由主动上前的。一天都是两黑面炊饼,拼那命有意思吗!”

楚河抢这活,是皆大欢喜的事,处置班头立刻同意了。

转过头问缉捕班头。

“这三人的死因清楚了么?现在葬了可以不?”

那边班头接话了。

“清楚了。说起来像是踏马的个笑话:这老哥俩都是棋迷,爱下棋,一下就吵架。偏偏那一日吵的最凶,两人抡棋盘,打的头破血流,没挺住都过去了。”

“这边路过的年轻人好心劝架,也不幸被打中了内脏。怪不得他半夜诈尸,死的是真冤枉。”

收尸人们听的啧啧赞叹。

“做人就应该宽宏大量。因为一盘象棋,死了三个人,这死的不值,不值。”

眼见天也快亮了,班头们还得回去补觉。

“散了吧,来活了不能耽误。”

说完披着衣服走了。

这边收尸人们也要争分夺秒的抢时间睡觉,一会功夫就剩下楚河和那具尸体。

“不能再诈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