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么的爱……”
他的话语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看向他。
月又躲进了云里。只有朦胧荧光透过薄厚不均的云层逸散出来。阴影下,他的脸庞看不贴切。实际上,我并看不到他在哪儿,只是循声看去。声音成为了联结我俩唯一的桥梁。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好似他这辈子从没说过话一样。
开始,我耐心地听着,但他说了些什么,我却又完全不知。
我的灵魂离开这里,去到远方。我望向月,但不见月,月也不见我。他的声音渐渐远去了,消逝在远方,一如我的魂灵。
整个房间又被置于静谧之中。
我感到不安,如同处在龙卷风的中心那样。四周狂风暴作,却与我无关。
凭着刚才短暂的记忆和脑中的直觉,我向着女孩靠近,想要去触碰她,去感受她的存在,好像这样才能让我的心再次归于平静。
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莫名的感觉让人感受不出温度。我回想月光之下她的面容,却又忆不起来。手指划过她的脸庞,掠过她的长发。好像她还未曾逝去,她的肌肤还尚有温热。
我望向她,即使我望不见她。
时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恍然间我已又回到原处,刚才的事好似梦幻,好似不曾发生过一样。我的灵魂回来了,同时带回了他的声音,二人间的桥梁缓缓升起,我又听得到他在说什么了。但是他的声音却又停下了。
我还尚且有些头脑发懵,没有回过神来。他站起来,缓步向窗台走去,鞋子踩在木板上发出吱呀的声响。他想看清楚外面的情况,但他并没有打开窗子,而是把脸贴在玻璃前,一动不动。
灵魂的归来不仅带来了他的声音,同时也带来另一个声音。
嘈杂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我的心也随之剧烈颤动起来。月好像知道事情有了变化,好似戏台下的观众闻见了热闹,从拥挤的人群中,拨开一条靠近戏台的路,开始了观赏。
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冰冷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他望着窗外,不作声,而后冷不丁地将脸扭向我。在转身的刹那,我从他的脸上,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害怕和不安,紧接着,这种感情变为了愤怒与不解。
“你背叛我?”他的声音于愤怒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我一时语塞,事情的突然让我也有点措手不及。
“不是我。我……我已经向你承诺过了。更何况,我没有任何报警的必要。”激动的情绪,让我说话有些磕绊。他的表情仍没有太大变化。显然,我那不自然的回答,不仅没有解除我们间的误会,反而加重了他对我的疑心。
“报警的好处多着呢。抓到一名杀人犯,大家会称赞你,新闻会报道你,警察说不定还会给你一幅锦旗,再给你发点奖金。”说到这,他嘿嘿一笑,紧接着语气一变,以一种严厉、可怖的声音大声喊道。
“况且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朋友!”
“真当我是蠢蛋吗?”
“我只不过是你恶劣性格、负面情绪和失败现实的发泄口罢了!”
“你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我!”
话音未落,他便向我扑过来,双手擒住我的脖子。我还想向他解释,解释现在的事和过去的种种。但话语从体内涌现却又卡在了脖颈,无法发出。
我只得保持沉默,同时持住他的双臂向两旁扯开。可是被压在地上的我难以发力,根本较不过上面的他。我逐渐缺氧,意识逐渐远离我的躯壳,脑中开始涌现出一幅幅以往的画面。画面中有他、有她、有亲人、有朋友、有同学、有路人……
我想,可能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临死前的走马灯吧。
在本能的驱使下,我的手无意识的向兜中摸去。冷冷的触感传来,我不经思索,从兜中抽出那瓶从酒吧带走的朗姆酒,使尽浑身力量向他头上砸去。
“啪啦!”
酒瓶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我忽然感到缚住脖颈的力量如烟般渐渐消散。接着,他倒在了一旁。
殷红的血液与酒水将我的右手染红、粘湿。朗姆酒的酒香与鲜血的腥臭交织在一起,酒精混入空气进入我的鼻腔,在体内长驱直入。
头脑开始发昏,思维也变得迟钝起来。酒精不耐受是我不沾酒的最大原因,没想到今天却在这点上出了疏忽。
我双手撑地,坐在地上挺直了身子,环顾四周。客厅因我俩的争斗而变得凌乱不堪,只有她所在的地方依旧是一片净土,好似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们与她的世界隔绝开来。
我将头转回,凝视着伏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他。他好像死了,没有了动静。我心有所想,我有忆起她的脸庞。
从下方传来“咚咚”的声响,那是心脏在跳动?不,不是。我知道那是什么。
我提起全身气力站起来,看向门关,又望向她,她的身子微微地起伏,一如在均匀地呼吸。
“也是这场剧结束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