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是一个注定失眠的夜晚

对在场所有人来说，这顿晚饭很新奇。百灵谷众人对外面来的这个小孩和他滔滔不绝的讲述都觉得新鲜，莫奇也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孩子们依偎在大人们身旁，听他们与莫奇的对话，不知不觉星海挂上柳梢头，午夜悄然降临。史母累了，捂着嘴巴连打几个呵欠，独自回卧房休息去了。

史果儿像树袋熊一样环抱着母亲的脖子靠在她身侧，闻着她身上好闻的体香，不时好奇地暗暗打量着唾沫横飞的莫奇。史百川则坐在父亲和奶奶中间的一张小板凳上，时不时兴奋地手舞足蹈。他的表弟树敦则趴在父亲树的背上，从他浓密的头发下面探出圆圆的脑袋看着莫奇。

莫奇语速飞快，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认为重要的内容说完了，然后耐心地回答面前这些史前莽荒人类的提问。

谈话的间隙，他也会问一下自己想知道的问题。这些问题大部分都被史百川和他表弟树敦轮番抢答了。有时大人们也会纠正或补充兄弟俩的回答。

因为明天莫奇还要完成下一个任务，星海爬到百灵谷中天的时候，史叫停大家，说道：天亮了莫奇还要去下一个地方，散了吧！

众人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晚上莫奇原本被安排在客房休息，但史和树女禁不住史百川百般要求，便请莫奇到他的屋子与他同住。

史百川到厨房火塘的火堆里点燃一把干燥的竹篾，带莫奇钻进自己的卧室，点燃床头的那盏茶油灯，三两下甩灭竹篾的余火丢到门外。

他反身关上门，像小猴一样跳上床，对莫奇说道：莫奇，我们睡觉吧！

莫奇在山野间上蹿下跳了一整天，早就累了。他顾不上洗簌，走到床边倒头就睡，一分钟不到鼻息就浓重起来。

史百川倒是很兴奋，很想和莫奇倾吐衷肠。但见沉如死海的莫奇，他左看右看，在他身上东摸西摸，确实没觉得他与百灵谷里的小孩有什么不同，便也释然。调皮了一天他也困了，便吹灭灯火倒头睡去。

另一边厢，史果儿闹着一定要和母亲一起睡。史被逼无奈，只好到女儿的闺房里睡去了。谁知一躺下就再也睡不着了。

如果说莫奇的到来最令谁感到震撼，这个人就是史。

过去几十年里，他孜孜以求前人的痕迹，在神迹之下忽然能看懂前人遗留下来的文字。他如饥似渴地研习，在百灵谷里到处探索和实践，如同一只蜘蛛，终于把前人遗留下来的一切编织成一张大网。这张网就是如今的百灵谷。

但史总觉得缺憾，或许是因为他通过那些历代相传的前人遗物察知到外面那个世界更丰富的文明但又求之无门。

作为一个惯于以史为鉴的人，史总是遏制不住地向往。而莫奇的到来，恰好在他以为一切就已经这样了的时候为他打开了通向新世界的另一扇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看起来也充满了无奈。

他停歇了许久的心又浮动起来……

这是一个注定失眠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吃过丰盛的早餐，莫奇接过树女为他准备的、用一个带肩带的小麻布袋装着的午餐，就挥别大人们，在史百川等一众小孩的簇拥下离开了百灵谷。昨天来路上孩子们就商量好了今天陪莫奇去完成剩下的任务，晚上再回百灵谷。

史果儿和树敦站在院门外踢着鹅卵石路上的小石子。

莫奇停下脚步，问道：果儿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史果儿也不骄矜，反问道：我可以吗？

莫奇点点头：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史果儿的小脸涨得通红，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罢，她飞奔进院子。

树敦也很想去。他左看右看，没说话，迈开小短腿跟在史果儿身后像蠢笨的企鹅一样往院子跑去。

他古怪的行止惹得孩子们善意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史果儿带着树敦两阵风似的跑了出来，手里各拎着一个和莫奇一样的小麻布袋。

史百川很高兴莫奇愿意接受妹妹和表弟加入他们。他亲昵地抱住莫奇的脖子，说道：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