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时候空间里有第三个人，那人将会看到三七和乔小乔在永无止境地向无边无垠的远方奔去，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但对于三七和乔小乔他们自己来说，几乎是瞬间就突破了边界，炫目的光芒蛛网般在面前交织着，自己摆动的手臂也变成错乱的光线，溶解在无尽的变换之中。
……
“01号测试完成。02号测试完成。”
“内环境检测完成。”
“被试体已被唤醒。”
乔小乔猛地睁开双眼——虽然她并不记得自己曾经闭上过。但是她手中紧紧抓握的不再是三七的手，而是一种微凉的光滑胶质。
这种胶质好像海面上涌积的泡沫似的带着细微的网格结构，也正像泡沫一样快速消散而去。乔小乔想张嘴说话，才意识到这种胶质看似泡沫般脆弱易散，却才从她的鼻尖上滑落，仍然紧紧地封着她的双唇。
她在无声中用力蹬踹着。
“乔小乔，不要激动，嘘——不要激动。”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女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上空，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但满头银发却令人猜不透她的真实年龄。她的面容坚毅中莫名有种柔和感——和高成重那种悬浮的和蔼截然相反。
那女人用她冷静而温和的眼神安抚着仍然在无声中反抗的乔小乔：“强适应胶体依附性极强，不能靠人力摆脱。你越挣扎，生物电流就越会刺激他们的延展和覆盖。”
乔小乔死死地盯着那女人。“被试”这个词在她脑海中一跳一跳地刺痛。她现在谁也不相信。
那女人抓住乔小乔的手——中间明明还隔着厚厚一层未主动消退下去的胶体，可是随着女人手掌紧握，胶体竟然一路攀附到她手腕位置。
而乔小乔，清晰地感觉到那女人的手掌似乎真的覆盖在自己手背上，毫无阻隔。
可是，强适应胶体……她怎么说也是十七区后场的0序列技术员，却从未听过这种材料。
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两人“紧握”的手，一言不发。她感到那女人放松了手掌的力度，直至全部松开，好像只是轻轻地放在她的手背上。失去动态刺激的强适应胶体停止了延展，开始从女人的小臂处慢慢消散下去。
乔小乔并没因为女人的话得到证实而增加一分对其的信任，她眯起眼睛，极其不友善地盯着这个装束像个操作工的女人，注意到那女人的左胸上有一个带着名字的胸牌：
Aida. Sr.Engineer. NOTA.
“我是阿依达，新起源技术联盟的高级工程师。NOTA，New Origin Technology Alliance.”
“这里是活水区，第二卫星城。”
卫星城！这个词在乔小乔的脑中唤醒了一些模糊的痛苦记忆，尽管她清楚自己现在的芯片并没有存储一丝一毫和卫星城有关的经历。
这时乔小乔身上的强适应胶体已经消退到了腰部以下，她支撑着茧舱的边缘用力坐了起来，急切地寻找着三七的身影。
阿依达朝侧边让开了一步，于是乔小乔清楚地看到，就在她身后的另一个茧舱，虽然已经舱盖大开，但只有硕大而轻盈的白色网格状胶质正在如泡沫般源源不断地涌出，膨胀地如同一朵坠入人间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