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州孤危朱温拒援 五牛分身存孝殒命
邓季筠见到朱温,跪拜说道“邓某不才,身陷河东。如今回来请罪!”朱温大喜,将其扶起说道:“不罪不罪,回来就好。哈哈!”之后邓季筠向朱温详细汇报了邢州城被围情况,朱温便召集诸将商议是救还是不救。
邓季筠说道:“如果我们不出兵,邢州必将重新归于李克用。猛将李存孝亦不能为我所有。”大将牛存节反对道:“我们还没拿下兖州、郓州,岂能舍此顾彼?”朱温有些不高兴,瞪了他一眼:“你是嫉妒李存孝之勇吧!”前文已讲过,李存孝曾将牛存节像小儿一般戏耍,朱温这话羞得牛存节哑口无。丁会这时说道:“兖、郓二州确是我们的首要之事。目前的确是难以抽出兵众前去营救。不过我认为可以派出一部分兵力前往接应,到时里应外合,虽不能保住城池,但可以将李存孝救出。我们可得一猛将”大将葛从周随即反对道“此言差矣。李克用之志必得邢州而后已。他围城兵力有数万,我们若派少量兵力前往,无异于以肉投馁虎。那李存孝再是骁勇无敌,亦难以突破天堑,杀出重围。”
一番商议,除了邓季筠与丁会外,其他将领都不同意营救。
朱温怜惜李存孝之勇,奈何诸将不愿救之。这些将领跟随自己百战,才使得自己地盘能有今日之广,他怎能不顾及他们的感受呢?自叹道“勇猛如此,为将者谁能不妒?”但内心仍有些踟蹰,他便单独召敬翔来谈。敬翔道“不救为是。李存孝是虎,养虎当饱其肉,若不饱其肉,终将被其反噬。李克用令他做邢洺节度使,对他可谓不薄。可他仍不满足。试想一下,如若将来他立大功,你将如何赏他?他若提出兼领两镇之节度使,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他能背叛他义父,怕以后也会背叛你。吕布杀董卓、丁原,曹公因此不用。公可以之为鉴。”朱温点头称是,彻底断了营救李存孝的念头。这回邓季筠的表现让朱温很是赞赏,他心念旧主又无妒心,朱温便让他统领了自己的一支亲军。
894年三月,邢州城中粮食用尽。李存孝登上城墙向康君立说道:“吾蒙父恩方得富贵,若非困于谗慝,安肯舍父子而从仇雠乎!愿一见父王,虽死不恨!“康君立使人报往晋阳后,李克用亲自前来。李存孝便负荆自缚,出城见李克用,泥首谢罪道:“儿粗立微功,只因存信馋构,才失图至此!“克用责备道:“汝遗朱温、王镕书,尽是侮辱谩骂之词,毁我万端,还上表朝廷要联结诸藩镇攻灭我。此亦存信教汝乎?“李存孝辨道:“书信皆是我令降将袁奉韬找人代笔,具体内容我从未看过。这个卑鄙小人,因我与李存信之嫌隙而暗中害我,谋乱河东。我已将其摔死。望义父明察!“李克用怒气犹盛,令人先将存孝捆绑押往晋阳。
叛变罪重,李克用欲要将李存孝车裂。他问李存孝道“临死前你尚有何遗愿?”存孝哭泣道:“儿之功名富贵,全是义父所赐。孩儿情知罪孽深重,愧对父亲。儿只有一老母,已于数年前仙逝。如今无牵无挂,只求速死。若有来生,愿再为父子,定不负恩!”
李克用听后亦悲伤不已,他此时终于稍稍感悟,明白父子俩为存信所离间。他极其不舍存孝之勇。临刑之际,希望诸将中能有一二为其求情者,自己也好顺势免存孝一死。然而一来诸将嫉其勇略,二来诸将多受存信贿赂,竟然无一人为其求情。李克用知李嗣源为人清白有威严,不受馈遗,明理晓事,便望向他,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哪知李嗣源竟也低头沉默不语。其实李嗣源并非嫉妒存孝之勇,他心中想的是天下战乱方殷,风云多变。若不杀叛者,则难以正刑,亦无以惩后。他虽不耻李存信之为人,认为他爱酒贪财,屡进谗言,但却知道李存信对义父的忠心无二。因此终未为存孝求情。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为李存孝求情了。那是克用未满九岁的儿子李存勖。李存孝对这个弟弟非常疼爱,在五六岁时便教其骑射、厮扑,给他讲述战斗之事、入阵之法。李存勖对这个天下第一勇士也是非常崇拜。这时他哭涕着求父王。只是,李克用无法答应他。诸将都不来求,为一个孩子而饶了他,岂不是打诸将的脸?
李存勖哭泣着为李存孝送行,李存孝对他说道“好弟弟,哥哥日后不能再教你武艺了。你要记得每日勤加练习。这辈子我对不住父亲,后悔无及,永别了。”
李存信怕李存孝筋强骨壯,难以成刑。暗中令人把绳子换成了锁链,马匹换成了牛。终于,李存孝在五头牛的拉扯下肢裂而死。天下第一勇将就此殒命。真可谓是“万骨堆出勇将名,怎许人间见白头?”临刑之际,无数军士为之边哭泣边歌道“打虎李存孝,入阵世无双。擒将如反掌,威名军中扬”……李克用也不由得落下泪来。
李存孝每临大敌,身被重铠,挂弓坐槊。仆人以二骑跟从,战酣之际,马稍疲乏,就于阵中换马,轻捷如飞。舞双锥枪,挺身陷阵,万人辟易,天下无匹。其勇足以冠三军而长万夫,苟不为叛臣,可谓良将矣。
失李存孝,李克用痛惜不已,不食者数日。不理政事亦达半月之久。自折股肱,兵力亦远不及之前强盛了。
而李存孝死后,李克用待李存信也再无以往那样亲近了。李存信心中忧惧,日夜不安,思立大功以重新获得义父的信重。
自幽州地为李匡筹所得,李匡威又死,赫连铎在幽州待不下去了,便去投奔了振武节度使白义诚。李存信考虑振武无援,易于攻取。便向李克用请命道:“孩儿愿受长缨,必缚赫连铎而致之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