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云州徒劳损大将 因醉酒丧弟失潞州
李克用既已势力大振,便志欲报复旧仇。他对属下们说道“是时候跟赫连铎老贼算这笔旧账了,我要除掉头顶上的这个毒瘤。”就在二月,李克用令大将安金俊、“笑面虎”李存信领兵数万北攻云州。安金俊亲于前线督将士攻城,河东军士气大震、人人争奋,不日便攻克了云州东城。赫连铎大为惊慌,紧急向幽州求救。这时原卢龙节度使李全忠已死,其长子李匡威担任了节度使。
李匡威多小慧,目光短浅,不谙大略。在赫连铎屡次向其贿赂示好后,便与赫连铎联盟。这回他不顾其弟弟李匡筹的劝阻,派兵三万前去相助赫连铎。
得知幽州出兵后,安金俊决定在援军到来之前将城池攻克,便督诸将急攻,亲自于前沿指挥,已将自己暴露在敌军的投石弓箭射程之内。李存信等将领劝阻他这么做极其危险,但他丝毫不听。如此一来,安金俊的频繁举动自然被赫连铎所察觉,他令数名善射之士向其瞄准,安金俊身中三箭,为部下救回后,因伤重当日身亡。
主帅已死,河东军人心惶惶。而探子又来报幽州军即将兵临城下,李存信见形势如此,便连夜带军队撤回了。
征云州失利,又失一员大将,李克用心中极为不快。安金俊还是李克用妹夫,久从李克用征战,功劳甚巨。一战而死,让他痛心不已。
数日后,李克用来潞州巡视。由于潞州节度使李克修生性俭啬,对李克用的饮食供馈不太丰厚。而李克用生性豪华、爱讲排场,本就心中不乐的他见供具不厚更是怒气倍增。酒后当众大骂李克修,欲要对其进行鞭笞,赖诸将苦苦哀求才得免。李克修自征庞勋时便与李克用并肩战斗,二人军中齐名。此番受此屈辱,羞愤不已,终于成疾。月末这天夜晚,他喝得大醉,独自登上城楼,于夜空远望。云海寥廓,寒月如钩。思虑久久,心中郁积难平,步下阶梯时不慎倒下,滚落到地。当被部下发现时,已气绝身亡,时年31岁。李克用听闻后才后悔不已,嚎啕大哭:“弟弟啊,你为啥心胸如此不敞亮?为兄说你一句就承受不了?节俭是美德,是哥哥错了。我对不住你。你知不知道,失去你比断我一条臂膀还要痛心?若没有你,谁来帮我共成大业啊!……”李克用一连数日不食。
痛定之后,李克用让族弟李克恭做了昭义节度使以守潞州。李克修为政宽简、勤稼薄赋、礼贤下士,为潞州人所爱戴。可是这李克恭虽善于行军打仗,却丝毫不晓政事。为人骄恣粗暴,待士无礼、强征厚敛,大失民心。况且李克修之暴死也并非因为其有罪,潞人颇为怜之。因此李克恭担任节度使后,将士离心,民心不附。
在克用得(太行)山东三州后,有用兵河朔之志,便令李克恭选潞州骁勇者五百人送往晋阳。李克恭精选出劲卒后,就遣牙将李元审和小校冯霸送五百人前往晋阳。冯霸带五百人居前,李元审带护送军队居后。当行至铜鞮时,冯霸突然率众叛变,循山而南召集人众,到达沁水时已有众三千人。李元审带军击之不胜,自己反为冯霸所伤,逃回到潞州。
乘李克恭去李元审家中探望其伤情时,原为孟方立旧将的安居受趁机发动叛变,暗中派兵围攻李元审之家,又纵火焚之,李克恭与李元审尽皆死难。于是大众推举安居受为昭义留后,并附于朱温。安居受派人去召冯霸,却没想到冯霸引兵入潞州后竟立即将安居受逐走,并令人将其暗杀于路。于是冯霸便自做了昭义留后。他知李克用一定会来攻潞州,便向朱温求救。
征讨云州失利后,前后仅两个月的时间,李克用又连丧二弟。李克用的惨事可谓是一桩接着一桩,心中的失落也是到达了极点。然而这还没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就在这时,唐昭宗李晔竟下诏令诸藩镇讨伐河东!
在云州解围后,赫连铎、李匡威与朱温结盟,朱温向皇帝上言:“李克用本塞外夷狄,功大难制,贪得无厌,终为国患。如今可乘其败,臣愿帅领汴军,与河北三镇共同除之。乞朝廷选大臣为总统帅。“
这时唐昭宗李晔因不满宦官杨复恭专权,便倚重丞相张濬。张濬本因杨复恭以进位,官高位重后便与杨复恭有了嫌隙。张濬每以功名为己任,自比谢安、裴度。李克用之讨黄巢屯军河中时,张濬为都统判官。李克用不齿其为人,听说他作相后,私下对朝廷诏使说道:“张公好虚谈而无实用,倾覆之士也。主上采其名而用之,他日交乱天下,必此人也。“张濬得知后大怒,日夜思量报复之事。皇帝与张濬论古今治乱,张濬说:“陛下英睿如此,而中外制于强臣,此臣日夜所痛心疾首也。“皇帝又问当今所急何务,对道:“莫若强兵以服天下。“皇帝于是广募兵于京师,达十万人。
当朱温上表请讨李克用时,唐昭宗召集三省、御史台四品以上官员商议,以为不可者什有七八。而张濬欲倚靠藩镇之势力来排挤杨复恭,并趁此灭掉李克用。他便说道:“先帝僖宗再一次避难幸蜀,就是因为沙陀所逼。臣常患其骄横日甚,终致朝廷不能制。如今两河藩镇共请讨之,此千载一时也。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将受其殃!但乞陛下付臣兵柄,臣敢保旬月间即可平之。“孔纬也顺承其意附和道“濬言是也。“
杨复恭反对道:“先朝播迁,实由田令孜专权所置。田令孜强夺王重荣盐池之利,因而导致王重荣兴兵。僖宗本不欲出离长安,是田令孜以兵劫持了圣驾,逼其出幸的。况且李克用带兵来援王重荣,亦是以清君侧之恶为名。绝非沙陀之罪。如今宗庙刚刚安定,不宜轻起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