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杀俘朱温并兖州 李嗣源奋勇断追兵
贺瑰、柳存的军队来到钜野南,葛从周已领军列阵在此等候。两军刚交阵不久,张归厚忽领着数千骑兵从大冢之后突奔而出,马蹄腾腾,践踏众坟而过,尘土飞扬,不少墓冢瞬间成为平地。当时日色昏暗,又有阴冷的寒风袭来,张归厚一马当先,披发怒吼,圆眼怪睁!一时间贺瑰一众人等还以为有鬼兵杀来呢。个个大骇。而习俗信鬼的蕃兵更是惊惧不已,被杀的大败,死者数千,被俘三千。葛从周阵斩贺瑰、柳存,张归厚生擒蕃将何怀宝。
就在这日傍晚,忽然狂风暴起,沙尘漫天。朱全忠很是烦闷,说道“恼人的破风!是嫌我杀的不够多吗?好,那老子今天就大开杀戒!”于是下令杀掉所有囚俘,部将无敢劝者。可怜的三千囚俘尽皆被杀后,说来也奇怪,风竟然停了。墓冢为军队踏平,朱全忠也丝毫不顾那些可怜的冢中枯骨会使魂灵无所寄托,更别提当初许诺的拿酒肉去祭奠了。时已近年终,天气大寒,朱全忠便班师回去了。
这几年,由于朱全忠还有与李克用争夺河北的战争,因此迟迟未能拿下郓州、兖州。夺河北之战将会在后文中详细分解,在这里我先把郓兖争夺战说完。
897年,又是刚过新年没几天,朱全忠就令庞师古、葛从周统领大兵攻打郓州。朱瑄因兵少食尽,不敢再出战,只是挖深壕并向内注水,以此自固。正月十五日,庞师古在水西南面结营,命军士伐木造俘梁。仅仅五日浮梁就造好了,庞师古便趁夜统中军渡过浮梁。本就无力对抗的朱瑄见大军临城,急忙丢掉城池带妻儿逃往中都。还未到达中都,就被葛从周带兵追上,将其擒获。朱全忠进入郓州后,将朱瑄与其妻子、儿子全部斩首。
此时原本镇守兖州的朱瑾因极度乏食,便留其大将康怀英守兖州,自己与河东将史俨、李承嗣带兵外出搜寻粮馈。朱全忠已得郓州,便令葛从周带兵急攻兖州。大兵突至,葛从周又令军士散布郓州已克的消息,康怀英见形势如此便以兖州城降,朱全忠早就听说康怀英有武略,得之大喜。
朱瑾之妻被汴兵所俘。这朱瑾之妻是冰清气质,艳如桃李但冷若冰霜。被俘后仍是一脸傲气,见谁都不屈服。朱全忠见后自然想欲据为己有,无奈朱瑾妻誓死不从,朱全忠便让人先将其看管起来,想过段时间再用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等方式逼其就范。张夫人知道后私下去见朱瑾妻,知其志至死不渝,便向朱全忠哭泣着说道:“兖、郓两兄弟与你同姓,起初约为兄弟,后来因小故生嫌,便起兵相攻,使瑾妻受辱于此。若他日汴州失守,怕我也会如瑾妻今日这般吧!“瑾妻不从,张夫人又这般说话,朱全忠再不舍得也没办法。他便将瑾妻送到佛寺去做了比丘尼。
自此郓州、齐州、曹州、兖州、沂州、密州、徐州、宿州、陈州、许州、郑州、滑州、濮州之地全部为朱全忠所得。放眼天下,朱全忠已呈一家独大之势。
朱瑾听闻郓州、兖州尽皆被陷,哥哥又被杀,心中惊恸万分,而自己现在也已无处可归。他仰天大哭,悲愤、恐惧交织,久久难以平静。李承嗣劝说道“我听说淮南杨行密素来不服朱全忠,他趁朱全忠与我们交战时攻下了朱全忠的亳州、濠州,已据有淮南全境。杨行密既与朱贼交恶,将军不若渡淮投奔之。将来我们河东与淮南联合,不难灭了朱全忠。”这句话点醒了朱瑾,朱瑾看着史俨、李承嗣说道:“好,若非将军之言,朱某实不知该奔向何方。那我就按将军的意思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异日我们必灭此贼。”李承嗣道“事不宜迟,将军需快速行动。若有耽搁,怕会陷入朱全忠的围追堵截。我们就此别过了,我要带领军队回归河东。他日相逢,再共战贼寇!”
朱瑾带领军民渡过淮河不久,忽报后有军队渡淮追来。朱瑾细问探子,探子说道“看样子不像汴州军,倒像是河东骑兵。”朱瑾正在忧疑间,那支军队已近。朱瑾看清后心中大喜,是李承嗣与史俨带领的河东军!朱瑾忙问道“二位将军何故未归啊!”李承嗣道“哎,我们河东因与魏博镇交恶,归路被阻。我与史俨将军商议后,认为不若随将军一道,暂时投奔杨行密,待灭了那贼后再重回河东。”
原来李存信与李嗣源、史俨、李承嗣奉李克用之命救援朱瑾,史俨、李承嗣带军渡河进入兖州,李存信则与李嗣源独留一军屯于黄河北面的莘县以做策应。朱全忠得知后就遣说客向魏博节度使罗宏信进言:“河东李克用,志吞河朔。此番南渡,回军之日,必将侵扰贵道。”而当时李存信又御兵无法,纵容手下,经常侵扰魏之刍牧。本欲两边都不得罪的罗宏信大怒,在朱全忠攻下郓州后毅然决定与河东决裂,独结好于朱全忠。罗宏信出兵三万去攻击李存信,李存信见众寡不敌,不敢接战,敛众而退,但为魏人所追及,河东军在仓促间陷入慌乱之中。
李嗣源临危却极其镇静,他向李存信说道:“哥哥请带领大众先行退去,留我带领一队骑兵断后。如此形势,我们须将所有辎重沿路丢弃,以缓追军,如此方能保全有生力量。”“好,那你小心。一定要安全回来。”于是李嗣源的断后军队与魏博军边战边退,每遇贪夺辎重之魏兵都向其射箭,魏博兵因此伤亡不少。
退至一个山峰的拐弯处,见道路曲折狭隘,李嗣源待军队经过后,便决定在此稍作停留以给魏博军阻击。魏博军经过狭隘处时,由于道路过于曲折,完全看不到李嗣源他们。而魏博军的前头追兵刚刚通过,看到河东军时,李嗣源兵士的箭雨已密集而来,让他们纷纷坠马。这地方极其狭窄仅容不到十骑并行,又是一急转弯的路,地势自然对魏博军极为不利。李嗣源独自一人就射杀魏军数十,裨将四名。看到前方的同胞接二连三中招,魏博军一时间都不敢往前闯。这使得李嗣源得以带领断后军队安全退回到洺州与李存信会师。然而河东军经此番追杀后,兵力丧失也十有二三。魏博与河东这回交恶,是以导致了李承嗣回归之路被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