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契丹叛晋附梁 晋王病归晋阳

述律后派使者表明来意,说愿从此附于晋王,若有军事任凭调遣。每岁输好马二千,牛羊等畜类一万。只求能放回阿保机。晋王就在城外设宴,亲自犒劳述律后,并带来了阿保机。席间李克用说道:“我们已经结为兄弟。吾弟英雄盖世,我怎会伤害他?放心,你们随时都可以回去。”李克用又谈及国事,道“我沙陀一族数代忠良,如今眼见国贼朱温弑帝,不日将灭唐祚,是以不胜愤慨。志欲灭贼、匡复唐室。是以为兄有一事相求。”阿保机说道:“仁兄有事直接吩咐即可。敢不尽力?就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若说求字,就太让弟弟羞愧了!”“好,我欲今冬大举,讨伐朱温,希望届时爱弟能出兵相助!”阿保机一拍胸脯,大声说道“惟兄长之命是听!哥哥忠于唐室,我很是为之感动。出兵跟随,义不容辞!”“好”李克用站了起来,紧紧握住阿保机的手。“你我同为草原骄子,那就齐心协力,共灭贼寇!”李克用收下了契丹的馈赠,也回赠以金缯数万。又留他们数日便让他们回去了。

因此,当李克用准备大举讨伐朱温时,派使者先往契丹征兵。没想到阿保机对使者说:“今冬天气异常寒冷,不时有暴风雪,畜类冻伤冻死无数,部落之人也很多因饥寒而死。很多收服不久、内心不服的部落又乘机反叛,在如此情况下是实在是难以出兵跟随。请宽限数月,来年必定举众前往。”听了使者的回复,李克用知道阿保机是故意找借口,怒道:“我真是看错了人!算了,没有你我一样能灭朱温!待我灭了朱温,再来收拾你!”于是李克用就在契丹没有出兵跟随的情况下向潞州进发了。

那阿保机也是极有野心的,他向来仰慕匈奴刘元海之为人,知中原锦绣沃土,久欲入侵中原。因其境与河东相邻,便想着可以与朱温夹击河东,从中得利。在被李克用重新放回契丹后,他得知朱温称帝,放口大笑数十声,便决心叛李克用而附于朱温。他认为朱温所建梁国乃是中原正统,而朱温又下诏讨伐李克用。若自己向朱温称臣,那侵犯河东就是名正言顺了。于是他派其使者带着丰厚的馈礼去汴州通好,朱温大喜,回赠以无数珍宝。

如此一来,阿保机是完完全全的背叛了自己。耿直的李克用又一次被叛,再加上朱温杀唐帝自立,悲愤交织,不可断绝,是以晕了过去。左右之人急忙找医师来诊断,发现李克用头上长了毒疮。为其把脉后,医师神情凝重,轻轻摇头。身旁之人更是觉得不妙,赶忙问情况如何。医师叹了口气道:“内脏已开始溃烂,是以毒气上涌,聚集于顶而成疮。再加上大王受刺激,所以晕了过去。我先调理些汤药,服下后应该不久就会醒来。但大王之病已深,请原谅我这个庸医,使其痊愈我是束手无策。”这下让晋王身边的人都惊怕了,沉默下来,悲伤不语。

晋王被喂汤药后缓缓醒了过来,从众人的神情中他已察觉出了不妙。他问医师:“对我实话实说,我的病能否治好?”“如果大王能回晋阳潜心静养,找更高明的医师配以汤药、针灸,应该能够治好。切记要心平气和,不可大喜大怒。”“可否直接挑破毒疮进行治疗?”医师惊道“万万不可。积毒已深,若直接刺破,怕毒气猛攻心经,登时绝气!”李克用问道:“你是我最好的医师,我更无高明可求。既无良法,就干脆说直白些,我到底能活多久?”“恕我直言,即便是好好调养,也怕是超不过一岁。”

李克用内心悲痛到了极点。想自己兵不血刃得潞州时是何等的高兴,以为得天之助,是天欲要我成就大业。岂料不出数月就身患绝症,使己壮志难遂。奈何奈何?李克用决定回晋阳。他让李嗣昭为昭义留后,镇守潞州,并让李嗣弼(李克修之子)也留下助守。李克用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要处理的善后之事太多了!他必须回去安排好一切。就在李克用回去的路上,又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让李克用本就落魄的心境又罩上了一层阴影!

在晋王进军潞州时,邠州杨崇本以凤翔、邠、宁、泾、鄜、秦、陇之众合五六万来攻朱温的夏州,屯兵于美原,列十五寨,其势甚盛。朱温命同州节度使刘知俊、都将康怀英帅师前往救援,杨崇本大败,被杀二万余众,擒其列校百余人,杨崇本仅以身免,逃归邠州。不久后刘知俊、康怀英又乘胜攻下鄜、延等五州,西军愈发的不振。这让李克用深刻的认识到朱温的强盛还是远超自己预料,灭梁复唐将是一个长期而艰难的过程,而绝非三五年就能完成的易事。

回到晋阳,李克用的病情使家人、将士们也都罩上了一层悲伤的影子。李克用已能坦然接受这一切,他认为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看到悲伤不已的儿子,他说道:“人总有一死,无可奈何。我岂惧死?只是国贼未灭,死有遗恨!哭啼乃是孝之末,真孝子要能继承乃父之志!汝当振作!”李存勖听后便平静了许多。

在晋阳,除了医病、静养之外,李克用每天都与存勖谈国事、家事。李存勖长这么大,父亲还从未对他说过如此多的话。李克用问道:“为父这一生,有三件事最是高兴。你可知是哪三件?”“如果孩儿没猜错的话,第一件应该是讨庞勋。当时是您第一次参战,年仅十四。阵中出入如飞,震惊敌胆,也获得”飞虎子“的称号。”“确实没错。”李存勖又说道“第二件一定是破黄巢、收长安。当时您27岁,于诸将年龄最少,军功第一,威服诸军!”“哈哈,吾儿果真知我。为国讨贼,最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