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摩南深渊

霎时间，雷霆乍现，一道耀眼的光让方文思的视线瞬间失真，仿佛世界都因这一抹白炽而褪色。

风中夹杂着巨大噪声，紧接着就是硫磺燃烧的刺激气味侵入他的感官。

风渐止，光芒也随之褪去，方文思忍着鼻腔中酸涩的感觉，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燃烧着蓝色火焰的怪物。

拖着长长的焰火尾迹，徘徊在那雷霆形成一个巨大的紫黑旋涡边缘，蓝焰与紫电交融点亮了阿特拉斯的主峰，犹如闪烁的明星将天空的一切色彩掠夺一空。

“我现在是知道阿特拉斯的主峰为什么被称之为阿特拉斯之星了。”

方文思抬头仰望天空，目光循着那一束蓝焰的轨迹奋力扎向旋涡的中心光柱之中。

卡洛斯从他身边走过，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略发感慨，“那是一个仪式，狮鹫的选王仪式”。

“卡洛斯，烈风剑圣，你是不知道这地方有多深！”

一声浑厚的喊声将方文思瞬间带入现实，眼前这个被士兵搀扶前行，失去半条腿的低矮壮汉应该就是所谓的安德烈将军吧。

“我前前后后往下面派了两百多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触底呢”。

安德烈的话语拖着长长的尾音和迷之重音，令方文思暗暗称奇这难道是诺森兰的方言？

“安德烈，别想耍花招！”

不难理解卡洛斯的提防态度，毕竟这些诺森兰人此前是敌人，而如今是的降军。

“就怕你说这句话呢，这不咱家亲自做先遣来了嘛”，

卡洛斯只是冷哼一声，“奥苏安近卫听令，保护圣子安全”，

方文思闻言则是瞥了一眼身后被忽视的伏罗希洛夫，暗暗得意。

“安德烈将军，听说你要做先遣？”

只见卡洛斯摊开右手，侧身而立，他身后的猩红披风在奥术之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就好似恶魔的邀约。

“请吧...”

更惊奇的是，方文思竟然看到形态敦实的安德烈瞪圆了双眼，表情可爱的咽了咽口水。

【.............摩南深渊.............】

腰间传来的阵阵寒意，冷冽且刺骨，方文思在众人前后的拥护之中，就这样紧紧贴着湿滑的岩壁前行。

据说是精灵沿峭壁开凿了这仅供两人同行的石阶栈道，出于对万丈深渊恐惧，就连卡塞雷斯王国的佣兵都没有勇气深入摩南深渊。

总之，方文思现在是非常非常后悔，但来也来了......

黑暗仿佛与深渊融为一体，方文思感觉周边所有人的喘息声的都清晰可见，掺杂着岩石滑落深坑的不时闷响。

“风来了！”

来自上方的警示，仿佛是在为深渊之中的每个人判刑，卡洛斯猛然将大剑插入岩峭壁，借着剑身与岩体碰撞出的肆溢火星，被其护在身后的方文思看清了卡洛斯神态凝重的脸。

还不等方文思反应过来，一阵狂暴的风劲从上方鱼贯而下，伴着阵风好似崆恸的哭声，深渊对面的呈线列螺旋向下延伸微弱火光出现了断层，紧接着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和重物坠地的声音。

他们知道，在没有触底之前，这样的情况还将继续。

“将军，前方没路了，左侧是个岩洞”，

方文思屏住呼吸，顺着声源向下望去，火光延伸的尽头距离他们并不是很远。

“岩洞情况怎么样？”

“很宽敞，像是个精灵遗迹！”

来自下方的回应催动着每一个的人，方文思能明显感觉到队伍的行经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那个令方文思印象深刻的安德烈将军，在奥苏安近卫的簇拥下缓缓向前，时不时借着手中的火把回望身后，不知是在观察卡洛斯还是......

“您就是圣座之中的那位，圣子大人？”

方文思显然没有料到安德烈会突然发问，条件反射一般回应道：“啊？我是...”

在得到回复后，安德烈先是瞟了一眼卡洛斯，紧接着用谄媚的语气说道：

“前方是普雷斯塔夫军团第一旗队的先遣部队，精锐中的精锐，请您放心”，

方文思一时搞不清局面，诺森兰人之前不是敌人吗？现在怎么跟卡洛斯穿上一条裤子了？或者说这闸总是个二五仔？

不过，还是不明所以的回了一句：“蒽，好！”

“圣子大人，您也知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您原谅我的狂妄无知，安德烈希望得到您的宽恕”，

诺森兰人表现的很谨慎，试探性语气和地方口音混杂在一起就好像做错事委屈的孩子一般。

“可是，我听说你们诺森兰王国宣称教皇陛下是伪圣，纳加尔法师才是真理的引导者吗？”

方文思只是顺着他的话语接下去，却令对方大为惶恐，

“这都是威廉-诺森兰他狼子野心，我们也是受其蛊惑才去和那些劳什子法师结盟，要不然也不会落个如此下场”，

听到这里，方文思已经认定了安德烈二五仔的身份，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只好求助于卡洛斯，却只得到了一个语焉不详的回应，待定。

方文思见状只得装模作样的学着影视剧中的老神棍的语气，

“安德烈将军，你的请求我会牢记在心的，但是能否得到宽恕，还是要看你忏悔的程度了！”

说完不禁感慨，难道自己真的有做神棍的潜质？

“是...是，愿光明保佑，安德烈再冒犯问一句，此次深入这个鬼地方到底是要做什么？”

安德烈的殷勤话语惹得方文思身后的伏罗希洛夫一阵冷笑，轻佻回应：“驱魔...”

“将军大人，第一旗队的先锋已进驻遗迹入口，他们在里面发现了一具骸骨”，

伏罗希洛夫闻言竟不顾危险，迅速沿栈道边缘一路向下，率先越入洞口，只留下一句急切而略显颤抖的话音，

“带路！”

方文思屈身踏入岩洞，一个幽深的长廊映入他的视线，两侧呈列的精灵圆柱错落有致，从柱顶悬空垂落的火盆依旧燃烧着火焰。

视线的尽头则是一道勾连穹顶与地面的狭长光柱，死亡般腐朽的气息从两侧边缘空洞又深邃的深渊中弥散开来，使得整个长廊看起来就好似一座悬空而立的桥。

“我说，老家伙，你刚才跑那么快干什么？”

方文思挤进人群，看到正在颂念善终祷文的伏罗希洛夫，方文思不禁吐槽道，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伏罗希洛夫，这具尸体的伤痕不对劲！”

方文思只是扫了一眼卡洛斯面前的尸体，就认出是阿基里斯，而伏罗希洛夫显然也早就认定了眼前这具残破不堪的干尸，对卡洛斯回复道：“是咬痕...”

卡洛斯挑开附在干尸腿上被腐蚀发黑的衣料，“没有入骨，不像是野兽的咬痕”，

“当然不是野兽所致，这是人的咬痕！”

伏罗希洛夫的话震慑到了所有人，诺森兰的士兵在如此压抑的环境顿时有些躁动不安，幸好安德烈还可以压制住可能崩坏的士气。

“看来阿基里斯和夏普坠落下来并没有死亡，洞口外延的平台接住了他们，至于咬痕，难道......”

方文思突然联想到一个恐怖的事实，急忙打开百科系统检索出：

《狩魔箴言》九卷一篇八行至二十一行，噬灵-司尔特作为与光明逆向而生的六百六十六活物中的一个活物，是恶灵中最贪婪的形象。

它存在于世，散播恐惧、饥荒等世间苦难。郇山隐修会根据其附魔的特性认定，被噬灵附身的人类最终会变化成具有司尔特实体特征的恶灵，而这种禁忌仪式的转化则是......

“同类相食”，伏罗希洛夫已经给出了答案。

方文思忍着视觉上的折磨，瞥向那具依偎在石柱下的尸体，面部的皮肤紧紧绷在骨头上，如死灰般空洞的头骨还残留着猩红脓斑，干尸散发出腐烂分解的怪异气味，蕴含着死亡与诅咒，

“你是说那个女孩吃了阿基里斯，在这里！”

方文斯顿时感到毛骨悚然，甚至忍不住叫出声来，自从他穿越到异界，三观就不断被刷新，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伏罗希洛夫起身看向面前的石柱，

“不错，噬灵永远不会满足于杀戮或食戮，它会引诱人性的贪婪并让附魔者产生对同类的食欲，从而转化为司尔特的宿主。”

怪不得一上来就特么咬我，方文思暗暗缩了缩隐隐作痛的手，连忙问道：“那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那个女孩的？”

伏罗希洛夫惨淡一笑，

“不应被称为找了，五个双月轮回前，枫翎镇开始频繁发生野兽袭击家畜的怪事，现场极其血腥，为了捕猎这头凶兽，我可是废了好些力气，

没能想到......”

方文思默然的低下头，内心想着，或许那个女孩还保留着一丝人性吧，至少没有伤害人。

待他抬起头便看到伏罗希洛夫正在石柱前寻摸着什么，也忍不住凑了上去。

奥苏安有许多这样纤细秀美，通体透白的大理石圆柱，柱身有二十四条凹槽，柱头上有一对向下涡卷的装饰，彰显着瑟瑞伊精灵优雅高贵的气质，独特的前进式散点透视雕刻法，生动自如地把那些层次复杂的细碎场面组成一条狭长的带状画面，就好像在描绘世间万物从诞生到死亡的全部过程。

“我明白了，当初就该发现的...这是海蒂斯之桥！”

伏罗希洛夫的声音将方文思那逐渐沉浸在饰带浮雕画面中的意识拽了回来。

方文思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到：“通往精灵死亡神祗的冥国之桥？”

“而在精灵的信仰体系中，司尔特则是冥国之门的守卫”，伏罗希洛夫语气一顿，紧接着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它，就在这里！”

“什么它？”

话音刚落，一阵强劲的阴风瞬间贯通了整个长廊，所有的焰火霎时间熄灭，无尽的黑暗向众人席卷而来。

“第一旗队，列阵，弓弩手准备！”

安德烈的传令声就好似一个契机，原本熄灭的火盆突然燃起绿色的火焰，幽深的绿焱向众人蔓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