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天山。
给了山下一批蛰伏待我的牛鬼蛇鼠一个获取十万两黄金的机会。他们没有把握住。
从此江湖上时而传说发现我的踪迹,但只听说过可能是丧在我手上的命,却从不有谁得摘我这颗逐年加码到价值三十万两黄金的头;
时而又说可能根本没有我这样一个人,之所以魔宫还要不遗余力地缉杀我,只是源于魔宫主萧霸天灭门武林冯家堡后的一个噩梦。
听到后面这个说法时,是我十九岁这年初春,在河里郡的一个乞丐堆旁,几个男乞丐都冻得瑟瑟发抖了,还不忘关心一下天下事。
说完三十万两黄金,又聊到千里外雍、尧二州,听说这两年雍、尧二州在永乐王的治下,地泰民安,几乎就有那古贤人所梦想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之势,俨然已经是盛世之貌了。
就连去那二州的乞丐也会被官府抓起来,不是,按照那二州的说法,是统一安排起来,能做事的做事,不能做事的,就学着做事,至于残障者,自有府衙另行安排——永乐王说了,要二州的天下无丐。
还听说,永乐王已经着手在考察前朝梁武英大长公主治世时,所初创的女官制度,看那意思,是要准备重开了。
大陈朝廷百官当然对此颇有微词,只是,先皇陈武帝的遗旨说得清楚,雍、尧二州隶属永乐王自治,朝廷可以有建议,但无权干涉。
而永乐王又是个素来无心给朝廷那些官员好脸色的,自然更不会管他们想什么说什么,反正他们也没权力干涉她的作为。
实在废话太多,让她不爽了,就策着她的千里宝驹北赴京城探探亲,跑跑马,手上的马鞭再“一不小心”笞打笞打几个达官人家的纨绔子弟,她可是王娘,总不能叫她低头赔罪吧,何况本就是那些狗头公子自己撞她马鞭上的,赶巧了的事,可见是天意缘分,非人意所能左右也。
哈哈哈!
我听得畅快,不禁大笑几声。几个男乞丐莫名其妙地瞅瞅我,不敢多言。
男乞丐们商量着,是否要待天气转暖些,往二州去,一些想去,觉得真要能找着活儿干,能靠自己本事吃饭挺好的;
一些不想去,一来二州距此太远,指不定路上发生什么事,有没有命到达还是两说,二来,传说毕竟是传说,一个女人,不好好相夫教子,还又想领着一堆女人干事,能治出个什么天下?他看悬得很,指不定到时候是什么光景,也许朝廷看那些女人太胡来,就要收回二州,到时候打起仗来,他们这些要饭的,焉有命在?
春寒天气,早市散后,街上行人已不太多,远远就能看见,一家包子铺前,站住一个暖衫的秀拔身影。
几个男乞丐仿佛野犬嗅到了肉味,当即闲话也不聊了,赶忙挤挤挨挨地蹭起来,拢起各自的破棉烂裤,捞上各自的破碗,往暖衫的少男身后凑去。
暖衫少男将一整包子铺的包子全买了,打开蒸笼分发包子,小乞丐优先,其次是大乞丐,如果还有剩,就分发给衣衫褴褛、日子过得和乞丐差不了多少的穷人。
纵使相隔几十丈,也不妨碍我将少男的模样看清楚,生得是不多见的漂亮,当得起一声颜若桃李。
拜几个闲得舌长的男乞丐所赐,我得以听闻一些这个少男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