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塘清露踏涟漪,一圈一圈泛起。
翻阅相濡以沫的梦,长不过天地间。
“师弟,你还在想大师姑他们吗?”孟慧伊拨弄着干枝,火焰在噼啪作响,驱逐周围的湿气。
“嗯,师姐,跟你说个事。”
“说吧。”
“你的鱼,烤糊了。”
“臭师弟!你怎么不早说!”孟慧伊赶紧拿出烤的焦黑,外观奇差的大鱼。
张鸣笑笑,把自己烤的一只普通大小的鱼递给孟慧伊。前半夜,张鸣值夜,后半夜,孟慧伊值夜。
天空青灰,雾气弥漫,丝丝绵雨,点点哀愁。
“师姐,依我看最好找个客栈歇歇脚。”张鸣一边穿蓑衣一边提议。
“嗯,听你的。”
二人二马,蓑衣斗笠。江南烟雨,弱水空濛,几穗汀兰摇曳身姿,重重交叠地墨色云朵,恰似宣纸上联袂盛开的娇艳水仙,却带着微不可察的惆怅。空气中氤氲的水汽萦绕着波光涟漪中的轻舟,点缀着丝丝梦的迷离。
“客官,来这住店还是打尖?”小二面带职业性的微笑,右肩披着白色的抹布。
“小二,这样的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张鸣客气问道。
“估计这下一天不成问题。”小二弯腰,擦着桌面。
“那就上房两间,先来一碟蜜汁鸡,一碟酱牛肉,炒青菜,一壶黄酒,就在这吃。还有外面的马,精饲料喂饱,钱嘛,我是不差的。”张鸣摘下斗笠,脱下蓑衣,把二钱银子轻轻敲着桌面,声音好听悦耳。
“客官你就放心吧!我们同济客栈你可以十里八乡打听打听,要说吃的,那是天生飞的,水里游的,山里跑的,我们师傅都会做,保证满意。要说房间,通透房间采光良好,干净整洁被褥柔软,包您有家的感觉…”小二在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后就开始滔滔不绝,仿佛看到财主,今天的小费就从这位客官的怀里出的。
“小二,三百斤牛肉,二百斤馒头,快快上些!钱先记账。”一胡子大汉挑了个位子坐下,放下一把刀,坠饰上黑底红字,漕。
“哼,我最瞧不起有人仗着武功便欺负百姓!”孟慧伊一瞟,愤恨的喝下杯中酒。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个丫头片子。小二,我赶时间。”胡子大汉又催促道。
“谁是丫头片子,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分明是你欺负这个店家,我是替老板讨回公道的!”孟慧伊杏眼圆瞪,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剑出鞘,当场就要教训这胡子大汉。
“师姐,不许胡闹,大哥请过来坐,喝上几杯,我正好要和漕帮的兄弟认识认识。”张鸣拦住孟慧伊,向那胡子大汉拱手。
“不了,漕运出行,无论旱路还是水道,我们禁止饮酒,我还有要事,在下胡一来,漕帮江南道副手,改日必与兄弟好好喝一杯。”胡子大汉胡一来拱手。
“在下张鸣,日后必定上漕帮和大哥好好相聚!”张鸣点了点头,搞得孟慧伊顿时头大。
“漕帮的兄弟辛苦了,除了牛肉和馒头,另赠十只烧鸡。”客栈掌柜吩咐小二和跑堂,用油纸把吃食包裹好,再抬到马车上。胡一来戴上斗笠,驾车消失在绵绵细雨中。
“臭师弟,你怎么和那个胡一来称兄道弟的?”孟慧伊压低了声音,询问张鸣。
“第一,胡大哥进来后小二的注意力就挪到他的身上,面带的微笑是真诚的笑,不是面对你我的微笑。第二,胡大哥的刀坠是写着漕这个字,证明他是漕帮的人,漕帮的人从来不缺钱。第三,我们北上,寻找最好的船,一定是漕帮的船。”张鸣微微一笑,喝下黄酒,打趣问道:“师姐,你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胡,胡,胡说!本女侠是历练,懂不懂,是历练!”孟慧伊双手叉腰,脸却是越说越红。
第二天,阳光洒下,屋檐下不断的淅沥沥的水流,树上响起清脆的鸟鸣。
“小白,记得回坊,我回想你的。”孟慧伊轻拍马头,白马也轻舔孟慧伊的脸庞,依依不舍。
“黄龙,你跟着我辛苦了,回坊后,我的那些师姐是不会亏待你的,走吧。”张鸣把马鞭挂在马鞍上,对着马屁轻拍,告别了黄骠马。
“臭师弟,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孟慧伊手挥马鞭,像个刁蛮小姐。
“清波渡口。”张鸣微笑着,再看张鸣的身上,腰挂双刀名唤秋叶,背负双剑长剑衡池剑和重剑落雨。腰挎小包三个,背负四条褡膊,胸前一个大布包。
“是这个方向吗?我们走!”孟慧伊蹦蹦跳跳的往渡口方向走。
“师姐,你要等等我,否则我把你的行礼扔了啊!”张鸣嘴角一抹微笑,慢慢的走在这熙熙攘攘的街上。
“臭师弟,你敢!”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孟慧伊还是乖乖的陪着张鸣逛着繁华集市。
“船老大,这船是到江州的吗?”张鸣拱手示意,手中十个铜板很自然的滚落进船夫的口袋。
“你眼光真好,我是江州船夫,等到人齐,就开船,一吊钱一位。”船夫露出黝黑的胸膛,健硕的肌肉,船桨放在船侧。
“那就麻烦船老大了。”张鸣一翻手,一块碎银递给船老大。船老大掂量掂量银子,二钱有余,那长满褶子的脸在笑,露出黄澄澄的牙齿。
船不算大,船篷里紧够二十人坐着,船老大还算厚道,八个人就开船。现在算上张鸣和孟慧伊,上船七人,还差一人。
没过多久,一位斗笠人上船。船老大解开缆绳,挥动船桨。
船老大感受一下风向,扬帆起航。小舟在水路上顺风之下,江风拂面过,何处惹尘埃。张鸣抚摸布包着的重剑落雨,走到船头,迎面的江风也渐渐变大。张鸣闭上双眼,回想当初师父施展的起波澜、狂风卷和随风走,又想着漱玉剑法。
当一切画面重复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吐出一口浊气,张鸣对于已学的剑法,认知更精深了。
张鸣回到船篷,挨着孟慧伊,开始打坐调息。
“你武功又提高了?”孟慧伊小声到只有张鸣听得到。
“对!”闭眼调息的张鸣嘴角上扬。
“真羡慕,又是易筋经,又是冰心诀,还学了漱玉心法。”孟慧伊感叹,挑了个位置,斜靠在张鸣身上。
“师姐,你就不怕学习易筋经之后长胡子?我是从来没听说过有女侠学的了易筋经。”张鸣又在打趣。
“怎么感觉水流不太对劲儿。”孟慧伊紧蹙美眸。
张鸣睁开双眼,按照师姐大成的漱玉心法,用内力感知水流是轻松加愉快。既然师姐说水流不对,那水流就一定不对。
先看船老大,依然操弄着船桨,调整小船的航向。在看书生,摇头晃脑的默背着不知道是啥的典籍。再看书僮,捧着书箱,睡得天昏地暗,若不是书箱是竹制的,早就被哈喇子阴湿了。
当看到斗笠人时,张鸣眼睛瞪大,在船篷角落处,有着木屑和竹片的残渣,这些东西都是刚出现的。
“你在干什么!”张鸣大喝,引来众人目光。
斗笠人冷笑,手底下铁质凿子用力。张鸣伸手前去抓,斗笠人撞破船篷,一头扎入水中。
场面陷入混乱。
“救命啊,我还要考学,求救我!”
“阿花,我还没娶你过门呢!我不想死!”
孟慧伊娇吒:“安静,有本女侠在,慌什么!”
张鸣暗道要糟,回身一看,船老大被渔网罩住,周围其他的三艘船纷纷围上。
“诸位兄弟,都是靠水路营生,何必对小弟这般无情!”船老大在渔网里不停的挣扎。
“哼!过来同济县抢生意,你还有理了。”独眼船夫恶狠狠道:“你们几个客人,要想活命渡船,一人一两银子!”
“煌煌天理,岂容你这般恶徒存在,看剑!”孟慧伊娇喝一声,拔剑飞出,吓得那独眼船夫连连蹲在船上。
红衣仗剑潇洒,众船夫一个个扎入水中,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只剩泛红的江水。
“船老大,你没事吧?我带你上另一艘船。”语毕,张鸣带着船老大,一个长跃,落在甲板上。
二人变成了搬运工,可算是在小舟完全沉没前完成了转移。
“这位女侠真是飒爽英姿,另在下仰慕。”书生施礼,感慨当场。
孟慧伊则眯起双眼,犹如接受表扬的小猫,一脸的小傲气令张鸣苦笑不得。
小舟渡江一日百里,到江州里会发生哪些奇妙之事?
正所谓:女侠今朝亮侠气,罪恶宵小肝胆碎。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