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吃人的当天傍晚,我失魂落魄地踢开好基友宇文松工作室的门。宇文松是我大学时认识的好友,人长得挺帅,却显呆萌,做事心细认真但太慢,所以我常喊他“松松,抓点紧!”宇文松名校毕业,精通符号学与各种古文字,各种稀奇古怪的偏门学问。他随便给某大公司开发的文字符号识别软件,就让他在三十岁前轻松实现了财务自由。
我曾经带宇文和袁帅见过,两人也算认识,只是没有深交。我有些语无伦次,把下午恐怖的经历跟宇文说了遍,宇文还保持着清醒的理智,废话,他又不是亲历者!宇文说也许只是袁帅的一个恶作剧!也许只是他玩的一个黑科技!也许他现在就在家里等着看你的反应呢!我去,宇文一连三个也许,我真想呼他一巴掌,“也许袁帅正在头顶看着你呢!”
不过,宇文的话还是提醒了我,对!去袁帅家看看,好歹也该确认一下!我掏出手机来时,后背一阵奇痒,我下意识地用右手在后背抓了抓,左手拿着手机,刚要给袁帅的父亲袁正可教授打电话,突然,手机猛地震动起来,我心里一惊,手机竟掉到了地上。MB,我这是怎么了?手机还在地上不停地震动,原本好听的音乐此刻变得异常刺耳!我赶忙从地上拾起手机,竟是袁教授打来的?我心中马上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喂,袁叔吗?”“非鱼吗?”我和袁教授几乎同时开口,都透着惊慌。
我停下来,袁教授也停下来,手机里的沉默让我心悸,过了一会儿,袁教授才终于开口,“非鱼,我先说,帅……帅他去找你吗?”
“找……找了,但……”我可以听出袁教授的焦急与惊慌,也听出自己的语无伦次。
“他人呢?”
“消失了!”
“什么?什么……叫消失了?”袁教授愈发焦急。
“帅下午约我在铁路桥见面,然后……然后就消失在铁路桥上了?”
“帅跳桥了?”
“没,就那么……消失……消失了?”
“这……这怎么可能?”
“就在我面前,千真万确!帅……他人就不见了!”
“这……”手机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袁教授对我说:“非鱼,你到我家来,我给你看样东西,快!快来!”
宇文开着他那辆有年头的大切诺基,将我送到袁家时,已是晚上十点整,袁教授正失魂落魄瘫坐在巨大的沙发里。袁正可教授执教于我们学校生物系,知名生物学家,跟我也算是半个校友;早年多项专利转化成了生产力,也转化成了某上市公司的股份,袁家就是这么发达起来的,这栋近郊的别墅占地广阔,装修低调而奢华,每个细节都体现了主人卓越的品味。
袁教授一见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从沙发里跳起来,急走两步,抓住我的手,我只好详细地将下午袁帅从铁路桥上消失的情况,对袁教授叙述了一遍。袁教授几乎是站着听我说完这段离奇恐怖的经历,然后一下瘫坐在沙发上,低沉不语,我僵硬地回头看看宇文,不忍打扰袁教授,我注意到才两月未见,袁教授竟苍老了许多!我焦虑地等待了半天,还是开口了,“袁叔,帅他到底怎么了?”
袁教授像是被我的问话惊醒,猛地抬头看向我,苍老浑浊的双眼,失神地盯着我。许久,袁教授才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跟我来!”
说罢,袁教授径直走向通往楼上的楼梯,我看看宇文,赶忙跟了上去。我还是去年暑假来过袁帅家,我努力回忆着他家的布局,袁家的豪华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地下一层是车库、健身房、视听室、保姆间等等,一楼是客厅、餐厅与客房,二楼有四个宽大的卧室,但袁帅却选择住在三楼。我们跟着袁教授一直走上了三楼,整个三楼都被袁帅改造过,三楼除了有个小客厅,就是一间有巨大斜坡顶的房间,足有八、九十平米,原来是三个房间,被袁帅打通,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这个空间既是他的卧室,也是他的书房和实验室。
三楼阳光好,别墅区的人家一般都将三楼这个巨大空间打开,连接外面的阳台,成为一个巨大的露台;也有一些人家用来堆放杂物,当储藏室用,毕竟顶楼的这个房间不太适合居住,特别是夏天闷热难耐,而袁帅不但将自己的房间和活动空间都安排在了三楼,而且还将外面的阳台封死,成为一个幽闭而空旷的巨大空间。我曾经问他为何这么改造,他只回答我两个字——安静。
真是安静,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袁教授打开三楼小客厅的灯,没有进入房间,而是指了指面前的房门,“你们进去看看吧!”
我好奇地看看房门,又看看袁教授,“您不进去吗?”
“我在这儿等你们!”袁教授面色沉重。
房门虚掩着,我和宇文对视一眼,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但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再次受惊吓的准备,于是,我轻轻推开了房门。
“我操,这是什么?”宇文瞪着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睛看着我。
我也吃惊地看着宇文,因为我俩见到了最为恐怖的一幕,这一幕不是在古墓洞穴里,也不是在深山荒岛上,而是在我发小袁帅的房间里。现在回想起来,这是我在一天内第二次感到深深的寒意!刚才在屋外,我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当我真的置身其间时,还是被惊吓到了!哥强大的小心脏也经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惊吓!
我和宇文背靠着背,头呈45度角仰望着这个房间,整个空间很宽敞,但又给人感觉很压抑,因为门窗全都紧闭,特别是原来有一面巨大的景观落地窗,全被改建成了只有电脑屏幕那么大的小窗户,房门则是又重又厚,关上后,这里完全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没有杂音,一片漆黑,本能的直觉告诉我,这里的主人应该在从事某种特殊的工作。
“我找到了值得我毕生探索的事业!”下午见到袁帅时的一幕猛地浮现出来,我的心脏一阵狂跳。
哥作为一个资深讲师兼非主流悬疑探险小说作家,也是见过世面的,但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到,怎么形容呢,这不是那种感官刺激的恐惧,而是一种由内心深处慢慢滋生的恐惧,刚开始进来时,这种恐惧并不强烈,更多的是好奇,而我现在分明感觉背靠着我的宇文在瑟瑟发抖!
房间里的灯是声控的,灯亮后才看清楚,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一个很小但是光线很强的LED灯,这盏灯发散出来的光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角度,完全不符合一般的光学原理。诡异的角度折射出幽幽的蓝光,照在墙壁上,墙壁上用不同颜色的水彩笔,写满了各种奇怪的符号,密密麻麻,有的像是文字,有的就像是某种符号,有的完全陌生,有的似曾相识,但又并不认识!
“非鱼,你不是见多识广吗?你看出这都是什么了吗?”宇文紧张地问我。
“靠!哥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但……”我此时只想赶紧离开这间屋子,刚才的惊恐慢慢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窒息感觉,像一种病毒慢慢袭遍全身每一个细胞……
“好了!你们先出来吧,不要待太久!”身后传来袁教授的声音。
我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赶紧拉上宇文就向屋外走去,可是我和宇文的身体仿佛被一种奇怪而强大的力量吸引,意识清晰地告诉我们往屋外走,而身体却寸步难行!慢慢地,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我依稀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袁教授大声的呼喊,然后,我残存的意识感觉有人将我连拉带拽地架出了这间诡异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