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涓拍了拍门,门打开了,只见开门的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和尚。
小和尚问道:“施主,有何贵干?”
李小涓说道:“呃……我要见你们住持。”
小和尚说道:“住持刚回来,等到住持打理好,你们等一会儿过来拜见,可否?”
李小涓想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好,那我等一会儿再来拜见。”
和尚行了礼,之后把门关了。
李小涓在和尚关门之后,和郑佰全走到了不远处的干净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李小涓说道:“好了……我这再去看看。”
于是,李小涓又过去拍了拍门,开门的还是小和尚。小和尚说道:“施主,您又来啦?”
李小涓行礼道:“现在住持可否有时间一见?”
小和尚说道:“师父说过,他已恭候多时了。”
李小涓心里有些惊讶,说道:“我这就过来,有劳。”
于是,李小涓和郑佰全进了房间。
原来,这宅子是非常低端简陋的旅店,这和尚和弟子还有像李小涓的爹等三人,都是暂住在这里的。
李小涓走进院子之后,跟着小和尚走进了北方的大屋子里。
一进屋发现屋子里的灯光十分昏暗,有一张破旧坑坑洼洼的木桌子,和几张破破烂烂的椅子。还有一张床,床上叠着打着补丁的朴素的被子。桌子上还放着木鱼。
老和尚正在坐在床上闭目打坐。
小和尚打开门后对老和尚说道:“师父,女施主过来了。”
老和尚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睁开了眼睛。
李小涓对和尚说道:“大师,我叫李小涓,想看看我的父亲。”
老和尚缓缓的说道:“施主,你所想的事情我已明了,贫僧只想多说一句,话不可说尽,凡事势必早尽。”
李小涓虽然有所思考,但不是很确定是否想得对。
于是,李小涓和和尚行礼,之后说道:“我想见见刚才的那个人,他就是我爹。”
小和尚刚才受到了方丈的嘱咐,对李小涓说道:“你们跟我来。”
李小涓明白过来,和身后的郑佰全离开了这个房间。
出了房间之后,小和尚带着李小涓进入了院子东侧的小一点的房间。
郑佰全没有走进去,感觉李小涓会有很多话对自己的父亲说,自己也不能让李小涓有些顾忌难堪。
李小涓在和尚的引路下,进到了这个房间。
在这个房间内,李小涓见到屋里很是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灯光的油灯。在这里的简陋的床上,坐着一个中老年人。
李小涓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见这个男人的姿态和五官,和自己最熟悉的父亲很是相像,亲切的感觉来了。
李小涓在发呆看着这个男人的时候,身后的和尚悄悄的离开了。
李小涓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盯着这男人的脸,生怕这男人不是自己原本熟悉的脸。
这个男人的眼睛慢慢的睁开来,他看着李小涓,脸上的表情也是饱含深情,好似是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小涓……”男人说道。
“爹……”李小涓过去扑向了这个男人,双腿也跪在了地上。
这男人原来真的是李乾道。
李乾道说道:“你为了找我,受苦了。”
李小涓忍不住抱着李乾道,脸靠在李乾道的腿上哭了起来。
这哭声是让李小涓的委屈和失而复得的幸福感散发出来,这酣畅淋漓的哭声也让外头的郑佰全听到了。
郑佰全心里面感觉到李小涓在坚持之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爹。她找到了自己的父亲,郑佰全也感到了欣慰。
李小涓问李乾道:“爹,这些日子,你都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乾道回答:“小涓…你要原谅我。”
李小涓道:“我没有怪过你啊……”
李乾道说道:“你不要怪我,刚才我不认你,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现在岳钦已经被前朝皇陵的皇帝的阴魂附身了。这辰州十分的危险,我如果在别人面前和你相认,那么就会有危险发生。”
“我知道了。”李小涓道。
李乾道继续说道:“我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李小涓不解,“爹……你为什么不回家?”
李乾道说道:“我从皇陵坠崖之后,走了很远,最后遇到了方丈画道。我这一路是感觉到了皇陵的灵魂…好似是前朝锦洪将军的灵魂在侵占我的身体,我在遇到了画道大师之前每天都是头疼不已。现在……我遇到了画道大师,他给我熬了一些草药,再加上我日日诵读佛经打坐,才让前朝的阴魂没有出现在我的体内。”
“爹……我也去过皇陵,前朝的阴灵也侵入过我的身体,但我现在体内的灵魂已经不见了。”
李乾道关切的抓着李小涓的手,问道:“真的吗?现在怎么样了?”
李小涓道:“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李乾道思索了一下,说道:“小涓……我认为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你的年纪不大,没有被尘世污染,本身有很多的天真纯净,你不会被欲望所左右。而我……我纵横江湖几十年,对于欲望是抑制不住的,我的欲望和前朝的阴魂的欲望是相通的。所以灵魂一直绑定在我的体内,或许我今生今世永远会被这前朝阴魂所钳制。”
“爹…那怎么办?”
李乾道说道:“我要退出江湖了……小涓……”
李小涓看见李乾道抓着自己的手,感觉到了担忧,“爹……你不要离开我行不行?”
李乾道轻轻叹了口气,之后缓缓的说道:“我必须要离开了。”
“为什么?”李小涓忍不住叫了一声。
“小涓…你也不小了,也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了,我陪不了你了,今生我真的要青灯古佛,粗茶淡饭了……”
李小涓非常的不情愿,狠狠地抓住了李乾道的手。
李乾道的另一只手摸了摸李小涓的脸,“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孝心,你想让我永远陪着你,但这是不可能的,你今后总会出嫁,我也总会永远的离开你的。你今后要好好的,不要冲动,不要光顾自己连累其他的人,我今后不会再帮你了,你要好好的生活,要学会坚强。我看到你身边的那个男孩子,那男孩子怎么样?”
李小涓说道:“他很好,他是个很好的人。”
李乾道说道:“你的眼光是没错的,今后他照顾你,我会放心的。”
李小涓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李乾道对李小涓说道:“好了好了……你在你去旁边坐着吧。”
李小涓之后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之后,李乾道问了很多吃饭、住行、穿衣的事情,李小涓以往很不愿意认真的回答,但现在她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了。
李乾道比以前更啰嗦了,不过没有以往的脾气和训斥的语气,最多就是说了一些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所产生的极端坏处。
李小涓听到李乾道的这些唠叨,却觉得以前的这些“杂音”、“噪音”十分的让人感觉到温暖和幸福。
郑佰全等了很久很久,之后终于等到了李小涓出门。
郑佰全见到李小涓,李小涓看着郑佰全,眼神之中带着一些期望和回避。
郑百全从李小涓的眼神之中读出了有好感所表示出的羞涩。
郑佰全心里有了喜悦,感觉到自己和李小涓又有了一些希望。
第二天,李小涓又来到了草棚旅舍。
此时李乾道和方丈及其弟子吃饭。
只见李小涓走进了饭堂里。
李乾道三人看到李小涓带着一个大食盒。
李小涓把食盒打开之后,把食盒里的几碟菜拿了出来。
只见这些菜有:猪耳朵丝、花生豆、猪肝、豆腐丝。
李小涓和郑佰全坐到了座位上,之后李小涓对李乾道说道:“爹,我买了一点东西,你也吃吧。”
李乾道双手合十,之后摇了摇头,说道:“阿弥陀佛,我现在已经虔心向佛,不能再碰荤腥了。”
李小涓叹了口气,之后把花生米的碟子放到了李乾道跟前,说道:“爹,那吃点花生米吧……”
饭毕,李乾道对站起来的李小涓说道:“小涓,我今天要走了。”
李小涓问:“去哪儿啊?爹……”
李乾道站起来,看向窗户,背向李小涓说道:“我今后不叫李乾道了,今天我要皈依佛门,永不还俗。”
“爹…你…你真的不陪我回去了?”
李乾道说道:“我说过了,我的身上有了前朝阴魂的侵扰,如果没有了和画道大师的相遇,我就不会有今天。小涓,你要原谅我。我今后不再是李乾道,也不再是你父亲。”
“爹……”李小涓不情愿。
李乾道继续说道:“我为了保护你,也为了我身上的这个病,我必须要放手……今天,我要剃度了。”
李小涓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攥着拳头。
之后,李小涓抱住了李乾道,“爹……”
李乾道没有做出什么动作,想好好的体会着李小涓的依恋之情。
过了一会儿,李乾道拉开了李小涓,说道:“好了…好了……”
李小涓之后看着自己的父亲跪在大堂,剃度出家了。
这一丝丝、一绺绺的头发散落在地上,李乾道的的牵绊和欲念在心中已经撇开了。
之后,李乾道了头已经光了,只留下了嘴边的胡子和下巴边缘的络腮胡子。
李乾道看着郑佰全,郑佰全也望着李乾道,郑佰全似乎感受到了李乾道严肃中带着殷切的目光。
李乾道对郑佰全说道:“照顾好我的女儿……”
郑佰全看着离去留给自己背影的李乾道,郑重地点了点头。
再之后,李乾道和方丈他们打包好行李,准备启程了。
李小涓一直没有离开,最后等到李乾道他们出门了。
画道和尚原本就是去云游四方的和尚,之后收了一个小和尚,到现在也收留了李乾道,他们是云游四方。参禅悟道的。所以李乾道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李小涓想对李乾道说什么,李乾道面容平静,虽然也有千般万般的不舍,但还是双手合十,说道:“施主,一切已经随风散去,望您今后慈悲为怀,一切顺心如意。”
李小涓看到父亲表示不再理会凡尘之事,只能点了点头,郑重地答应了。
“嗯。”
之后,李小涓看着三个人的背影,心中的苦楚和孤独彷徨,让自己很想有个依靠,便忍不住把头靠在了郑佰全的肩上。郑佰全安慰性的拍了拍李小涓的背。
了无牵挂凡尘事,今后有缘再相见。父女之情不会断,天涯海角心相连。万事万物如江水,珍惜眼前人与事。事事凶险与希望,小涓不抛赤子心。
……
到了晚上,李小涓和郑佰全在客栈吃完饭之后,自己一个人出来散步。郑佰全想独自在房间看书,就没有跟着出来。
李小涓走在路上,只见她的环境是在这柳树、铺着青石板的河边。
李小涓走着走着,却看到天空亮了一下,只见天空闪过了一下烟花,烟花的样子是“丁”字型。
李小涓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跑向了烟花绽放的方向。
走了一会儿,李小涓走到了一片树林之后的空旷草地。
李小涓见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立在空地上。
李小涓在这无星无月的昏暗之中,不确定这人是谁,于是慢慢地走近。
万世杰看到不远处慢慢靠过来的李小涓,用不大的声音喊道:“你是李小涓吗?”
李小涓一听,立马确定了心中的疑惑,赶忙跑到万世杰旁,抓住了万世杰的手。
万世杰看着李小涓的脸,李小涓也望着万世杰的脸。
李小涓一会之后,说道:“万大哥……”
万世杰说道:“小涓……”
“万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了?”
万世杰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放了个信号烟火,想看看你们有没有看得到。”
李小涓说道:“我现在在这里见到我爹了。”
“他怎么说?”
“我爹说岳钦已经被前朝灵魂附身了,附在身上的灵魂会永远的附在身上,除非摆脱欲望,否则将会和附在身上的灵魂牢牢的牵制住,永生永世无法摆脱。”
万世杰听到李小涓这么一说,心里变得千头万绪,脸上的神情是沉思和担忧。
“我见到了岳钦,岳钦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想致我们于死地。听你这么一说,我看岳钦并没有想在江湖完成霸业,而是想逐鹿中原,一统江山。”
李小涓说道:“我爹说他已经和体内入侵的灵魂斗了很久,现在因为读佛经,才没有了世俗欲念,阴魂已经暂时的不再出现了。岳钦是一个喜欢权力的人,原本他虽是一个很好的人,但现在因为自己的权力欲望和前朝皇帝的欲望是一致的,所以现在他已经和前朝皇帝的灵魂牢牢地绑定住了。我们肯定是会迎来血雨腥风的,而且这个天下……也会面临着混乱和生灵涂炭。”
万世杰点了点头,又对李小涓说道:“你爹现在怎么样了?”
李小涓说道:“我爹他已经皈依了佛门,跟随画道大师外出云游了。”
万世杰道:“好……离开这个地方就很好,现在整个辰州地界,十六城已经被岳钦占领的九城,再过几天他可能一统整个辰州的江湖势力范围。”
李小涓道:“那我们……”
万世杰说道:“跑…我们赶紧离开辰州吧。”
李小涓道:“跑?”
万世杰道:“岳钦从皇陵里带来的黄金护卫实在是厉害,我们肉体之躯是打不过这些铁疙瘩的,现在不仅是江湖的问题,也是朝廷所面对的问题。我们个人是无法决定的,逃出这个是非之地,我们才可以有别的打算。”
李小涓说道:“好…我们赶紧撤。”
万世杰说道:“我费了不少时间才来到了这里,期间绕了一个圈子,避过了很多岳钦占领的城池才来到了这里。现在我们赶紧逃离这里,如果我们再耽搁一两天,那我们就没有路可以回去了。现在岳钦已经把我和你当做他们心中的反贼了。”
“嗯,我明白了。”
之后,李小涓万世杰回到了李小涓住的客栈,和郑佰全碰头了。
郑佰全在客房见到李小涓郑佰全,知道了万世杰所面对的事情,说道:“真有这回事儿?”
万世杰点了点头。
郑佰全的拳头紧握起来,整个人的怒气使自己变得颤抖,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现在天下未定,却又出现了叛乱,这是很大的事情。一个江湖中的草头王竟然想瓜分天下,而且是被皇陵的阴魂附身,这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小涓说道:“好了,郑大哥,现在我们不能想这么多了,我们最主要的是先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现在辰州已经被岳钦以势如破竹之势吞并,我们应该早先撤离。”
郑佰全郑重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自己贵为太子,必须要回到震吼关城后为朝廷做出一点成绩。”
过了一个时辰后,李小涓等三人买到了马,便骑马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郑佰全问了个问题,“为什么只有我们想跑?这百姓为什么不跑?”
李小涓回答道:“他们跑能跑到哪里?现在哪里都有江湖纷争,现在哪里都一样,与其舍家舍财,才不如捱过灾祸,以求安稳。”
万世杰说道:“不尽然,我在在容片城见到很多乞丐都往容片城跑,说容片城的岳钦手下发粮食。”
郑佰全道:“这也不是好事情,岳钦他想的是招募壮丁,笼络人心。我看他真的想培养势力了。”
李小涓道:“他们不看重岳钦是不是好人,只想吃顿饱饭。”
郑佰全虽然不愿意这种情况,但李小涓没有说错话,也就不再言语了。
……
在大姚皇城秋都,皇宫里的坤玉宫内,皇后正在和纱帘外的几个大臣讨论政事。
丞相兼太师的秦利太师理所当然的在场。
只见皇后身穿黄色霞帔,头戴燕居双凤冠。
皇后说道:“当今辰州出现叛乱,我朝现在无将可用,可怎么办?众爱卿有什么办法?”
现在朝廷里原有一大将薛刚弼,但现在已经镇守边关,所以朝廷已经无大将可用。
一阵沉寂之后,原本话少的秦太师说道:“娘娘,微臣有一对策。”
“太师请讲……”
秦太师说道:“六州总兵的儿子慕卿文武双全,熟读兵法,曾经舌战数名指挥使和龙虎将军,无人可匹敌。”
几名大臣听到秦太师这么一说,心中都有了嘀咕,但是现在十几名的大臣之中大部分都是太师派系的人,所以只有反对太师的大臣中的兵部尚书顾明说道:“娘娘,微臣认为不妥。”
皇后说道:“顾尚书有何异议?”
顾尚书说道:“当今辰州大乱,平叛的将领须是骁勇善战、运筹帷幄之才,而慕卿听说是没有军功,没有参战过,让这一个黄口小儿贸然去战场,实在是有失偏颇,非常冒险!”
秦太师没有说话,但户部尚书刘奔说道:“娘娘,当今情势危急,朝廷实在无人才可用,与其找庸才顶班,不如给这个文武之才一个机会,此乃不得已之良策。”
皇后没有说话,但急促的呼吸看得出她心里很烦躁。
秦太师派的大理寺少卿说道:“娘娘,现无将可用,火烧眉毛之际救场如救火。”
内阁龙飞阁大学士梁信说道:“娘娘不可啊,纸上谈兵之人如果成功则无碍,但如果无真才实学,则延误战机,误国误民啊。”
皇后深呼吸了一下,说道:“好了好了……明天再议,本宫需要考虑考虑。”
于是,这一天的议政就结束了。
大臣走了之后,皇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有一种极大的压力,现在太师权倾朝野,自己势单力薄,话语权一天一天的微弱,如果自己不同意,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朝廷无将可用,不用慕卿也不行了。
皇后的贴身太监、满脸沟壑的胡公公说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