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丧失

楚希让胖子帮自己把刘丧背到自己背上,想尽量不动用手背着他,迅速的站了起来:“刘丧,你还活着吧?”

“你真的是......”尽管刘丧很不愿意楚希这个小身板背自己,但现在还是没时间跟她计较,半天就说了句:“废话......”

胖子一边扶着刘丧走,保证他不摔下来,一边问道:“丧背儿,咱们走的路正确吗?”

“对......”刘丧气弱浮息般的在楚希耳边说道,突然间楚希心里一下就凉了半截,还不太能接受这件事。

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汪家人手里你都活着,可别刚跑出去就挂了......呸呸呸呸!

跑了很长一段距离,胖子边跑边问道:“丧背儿,路在哪儿啊?”

到了没路的地方,楚希才勉强停了下来,刘丧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连声音都嘶哑了些:“声音太杂了,分辨不了。”

胖子骂了句脏话:“他奶奶的,把这些虫子都炸死吧!炸它!”

张起灵立马说道:“不能炸,这些传音柱受声音的影响,我们会被影响。”

吴邪打着空中的虫子,一边对张起灵说道:“来不及了,角蝉过来了。小哥,咱们只能赌一把。”

楚希在黑眼镜的帮助下,把刘丧放在有依靠的位置,没等黑眼镜说“捂住耳朵”,楚希就帮刘丧捂住了耳朵。

这些事情,她永远都比别人上心,因为别人在乎的只是他的耳朵,她在乎的是,耳朵受伤了他会难受,也会更疼。

刘丧也虚弱的伸手,帮楚希捂住耳朵。

刚刚捂上,炸弹就“轰”的一声炸了起来,楚希当即感觉自己如果不是和刘丧在一块儿,准得交给炸飞了。

楚希强压着内脏震颤的闷痛,刚想问问刘丧怎么样,就看见他的表情比刚才还难受,不知道是不是炸弹的影响太大了。

“刘丧!”楚希几乎不敢动他,只能轻轻的抱住他,尽量让他全靠在自己身上。

黑眼镜捂着耳朵走了过来,看了看刘丧的耳朵:“不好,角蝉进的已经很深了,再不取出来,就会要了他的命。”

楚希的左手给刘丧握着,主要是因为刘丧不敢碰她右手,只能握住楚希的左手。

楚希就看着吴邪用打火机吸引虫子,刘丧也因为虫子在他耳朵里的爬行,疼的死死的揪住了楚希的手。

“刘丧,我在。”楚希马上回握住他的手,“别担心,马上就好了。”

看着角蝉慢慢出来后,胖子眼疾手快的去捉,结果扑了个空,反而让那虫子又钻了进去。

“啊......”刘丧一下疼的挣扎了一下,手指甲深深的扣住了楚希的左手,力气大的他的手开始发颤。

楚希疼的直冒冷汗,却一声不敢吭,她知道如果自己出声,刘丧大概率会听到,然后就不会再抓住自己,只会让自己一个人忍受疼痛了。

与其让他自己难受,倒不如陪他一起分担。

“虫子进的更深了,”黑眼镜擦了擦汗说道,“再这样下去马上会钻进他的脑子。”

“现在只用一种方法了,这是云南当地人对待蛊虫的方法,很冒险。拿烧的通红的铁钎从皮肤底下刺下去,蛊虫遇到烧热的铁钎,马上就会烧死,这样或许可以保住他一条命。”

楚希冷汗直冒,握住了刘丧的手:“这样也太危险了吧?”因为这样肯定会伤到他的耳膜,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就真的没了。

刘丧喘了一口气,强忍着痛说道:“来,试,”说着右手抓住了黑眼镜的皮夹克。“我相信你们。”

楚希深吸一口气,左手握紧刘丧的手,声音发着抖:“来吧,他自己同意了。”

黑眼镜拔出一根铁钎,放在吴邪的打火机上烤,楚希伸出右手捂住刘丧的眼睛,自己也把头别了过去。这样的场面自己可不大想看。

胖子后槽牙也咬紧了:“坚持一下啊丧背儿,很快就会过去的。”

吴邪和黑眼镜也一人说了句:“忍住啊,千万别动。”

说着就把那烧红的铁钎,慢慢的探向刘丧的耳朵,刚刚进去,刘丧立马就疼的抽搐了一下,周围的人马上把他按住。

楚希替他等了一会儿:“刘丧别动,听话,你可以叫出来,但是别动。”

大概是太疼,刘丧一下没忍住,突然咬住了楚希的手腕,因为他是无意识的,不知道自己在干啥。

楚希当即就给手腕上的巨疼弄的想跳起来,但迫于“手术”还没结束,只能也咬着牙坚持着不出声。

“诶,别咬......”胖子话刚说了一半,就给楚希眼神压制了下去。

得,人家小情侣的事情,不好掺合。

刘丧啊刘丧......楚希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这次咱们可是真的同甘共苦了。你不请我吃好吃的,就对不起这么大一个疤。

在虫子终于被取出来后,楚希连忙抽走自己的右手,左手还给刘丧紧紧的牵着并没有抽出来。

因为她并不想刘丧看见自己的手,感觉到内疚,他已经够自责了,这个真的是不用他再知道。

楚希疼得满头大汗没说话,胖子凑了过去:“听得见了吗?”

“可以了。”刘丧在虫子取出来后,看起来好多了,半天才喘出来一口气:“我刚才趁你们爆破的时候,我把这里的结构听了一下。”

吴邪也松了一口气,对他笑了一下:“可以啊你。”

楚希也终于放下心来:“你真的吓死我了你。”

“我刚才......”刘丧睁开眼睛看了看脸色不正常的楚希,“是不是咬你了?”

“没有啊。”楚希拉拉袖子摇头道,“你刚才咬的是衣服,没咬到我的人。”

刘丧品着嘴里的铁锈味,忍着耳朵的刺痛,大概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不想让自己自责,才心虚的撒了一个谎。

这个人,都替自己考虑到这种程度了吗……不过自己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讨厌她吧,只是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那么讨厌的。

楚希生怕刘丧发现什么,连忙说道:“你要是咬了我,我肯定得找你赔偿,每个百八十万走不了的。”

正在这时,吴邪走了过来,看着刘丧刚画的地图。刘丧还是有些虚弱:“胖子,再炸一次,我就能听全了。”

吴邪看都没看他:“再炸一次,你的耳朵就废了。”

“我捂住一只耳朵,留一只给我够我生活了。”刘丧无神的眼睛看着吴邪,“这只送你了。”

吴邪愣了愣,合上地图指着刘丧,语气有些发狠地说道:“我告诉你刘丧,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我还有时间。”

刘丧看了一眼楚希,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似的,一拉住要起身的吴邪:“你没时间了吴邪,如果还是走不出去,还是会用我的耳朵,到时候我就真的聋了。”

楚希本来只是打算听他们说的,听到刘丧要废自己耳朵的时候,她心里微微一颤,感觉有些酸酸的。

刘丧那么高傲的人,他那么在乎自己的耳朵,明明知道自己废了后的后果......却还是要这么,对待自己?

楚希看着刘丧认真的看着吴邪:“我想你也不愿意连累所有人吧?而且,这么一来,我们两清。”

楚希感觉眼睛一热,她不想让刘丧这样,伸手抓住了刘丧的手臂:“刘丧......”

“没事。”刘丧安慰似的拍了拍楚希的手,就示意胖子快点开始。

“......”楚希鼻头一红,心里有了前所未有的的难受,在之前从来没有过。

因为她从来不知道,心疼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心里似乎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又开始被人狠狠揉搓。

胖子拿着炸弹到了个空旷的地方:“都准备好了啊,都把耳朵堵上,除了丧背儿!”

“3!2!1!”

倒数一完,楚希就感觉内脏正在给无数的音浪攻击,声波让她感到一阵难受。

就好比自己给人打碎了,又胡乱的拼凑到一块儿,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楚希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血了。

刘丧看起来更不好,楚希伸手搂住他让他保持平衡,刘丧死死咬着牙画图,楚希甚至能感觉到刘丧有好几次忍不住了,但是每次都强压了下去。

楚希看着痛苦万分的刘丧,眼睛已经快看不清他的脸了,只能死死的抱住他,让他有所依靠。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拼了命也要护住的他,却还是会被伤害到,还是以这种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方式。

从小就被冷落着长大的孩子,为什么长大后,还是要面对这么残忍的事情?刘丧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为什么到最后还要失去自己的耳朵,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对于别人来说,他只是丧失了一门绝活儿,对于楚希来说,刘丧不仅仅是失去了听力,他也会疼的。

刘丧颤抖着把最后几笔画完,失了力气,把图放在吴邪手里,吴邪扶住他的后颈:“刘丧,能听得见我说话吗?刘丧?”

刘丧长发斑驳在脸上,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音浪攻击中反应过来,受的后续影响比想象中更多。

刘丧强忍不适,伸手指了指图:“这是一个,多传音柱形成的传音洞,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走道一道门前,那应该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说完他轻轻的喘了一口气:“出发吧。”

楚希强忍着泪水把刘丧扶起来,结果他一下挣开,扶住一旁的柱子:“走不动了吴邪,不走了,跟着你也是拖累。命大,死不了。”

吴邪刚想说什么,他马上开口打断:“别说了,听不到。”

“你别关心这些了,你赶紧往前走吧,说不定三叔就在前面等着你呢。”刘丧看了看楚希,对吴邪说道。

楚希听到他说“别说了听不见”的时候,心头一怔,鼻头酸酸涩涩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我留下来。”楚希几乎不敢发出任何哽咽的声音,“吴邪你先走吧,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吴邪看着楚希,胖子就走了过来,伸出了一只拳头。刘丧有气无力的握住,吴邪笑了笑,把他的手翻过来,让他把胖子那把花生握在手心里。

给你一把花生,咱们同生。

吴邪拍了拍胖子:“走吧。”刘丧也只是傻看着手里的花生,有些不明所以。

笨蛋丧背儿......楚希看着他心里直发酸,他们都接受你了——包括你的偶像,他也接受你了……

楚希扶着刘丧坐下,他现在真的只是需要休息,而自己只需要陪着他就好了,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

刘丧虚弱的抬头,看了眼楚希,抬手擦掉了她的眼泪,声音发颤的说道:“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楚希知道他现在听不到,丧着脸做了个口型:你就骗我吧……

刘丧看出了她的口型,伸手抹了抹楚希又掉下来的眼泪,对她笑了笑:“我不是还没死吗?”

那是刘丧第一次对楚希笑,不过出现的场景,并不是楚希想象中那样子。但是,刘丧笑起来,真的比他不笑的时候好看。

所有人都是不忍心自己的耳朵就这么费了,就只有楚希是真正的心疼自己,还从来没人为了自己这么伤心过。

听到刘丧的话,楚希眼泪没忍住,啪嗒啪嗒的掉来了,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没想到两个人第一次没拌嘴还开玩笑,是在这种事情后。

刘丧看着楚希掉眼泪的样子,心里揪了起来,伸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刘丧......”楚希哭的像一个孩子,死死的抱住刘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的耳朵,是我没用,不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不起,对不起刘丧......”

他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强忍着不适,闭着眼睛摸摸她的头:“我真的没事。”

......

“晦气啊,你耳朵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那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会受点影响的。”

“到你死的那天,我的耳朵都不会出事的。”

......

对不起刘丧,真的对不起,是我没用。如果我早点发现那些角蝉,你的耳朵是不是也不会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