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臻明指着沈桀,淡淡的道:“那你就把他给放了,出什么事我来承担。”
“你承担?”
盛思頤不禁失笑地说道:“你怎么承担?你知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事?那些乞丐、穷人都被他秘密运走了。”
林惠韵拿着枪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不管他做了什么天大的事,总之,你今天必须放人!”
盛思頤撇了眼那把手枪,胆怯地说道:“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嘛呀?难不成还想一枪毙了我?得!我老四这条命你尽管拿去,就当是提前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
聂臻明拧着眉头说道:“四哥,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我胡搅蛮缠?”
闻言,盛思頤当即红了脸,指着自己鼻子歪着脑袋说道:“贤弟你说这话伤人心啊,我老四别的不说,对你怎么样?”
聂臻明淡淡的道:“那是以前的你……”
“好,咱不提前尘过往!”
盛思頤大手一挥不忿地说道:“就说上回我去你家求助,是!你帮了我的忙,把我带来了这里。”
“可之后呢?”
盛思頤越说越激动,来回踱着步说道:“我跟你一来就进了大牢,我说什么了?我抱怨过你吗?”
转而指向举枪的林惠韵,盯着聂臻明继续说道:“你让她拿枪指着我?你让我最信任的好贤弟的女人拿枪指着我!”
聂臻明默不作声,坦白讲,盛老四这段话说的没错,但兄弟情义是一码事,民族大义是另一码事,两者绝对不能混淆。
林惠韵缓缓放下了枪,声音缓和下来说道:“四哥,你和臻明是好兄弟,他不会害你的,听我一句劝回上海吧?”
“呵,呵呵……”
盛思頤摇着头说道:“回去?不,我要留下来做官,做大官!”
聂臻明忍不住说道:“可你不适合……”
盛思頤瞪眼看向他喊道:“我怎么不适合?”
“你现在冲昏了头脑,朝廷的事你玩不转!”……“我老爹能行我为什么不可以!”……“盛老爷一身本事你连《满江红》都没听过!”……“这四九城就该有我四爷一席之地!”……“你是非不分善恶不明!”……“我只知道这里能升官能出人头地!”……“你除了吃喝嫖赌抽大烟什么都不行!”……“你就是圣人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盛老四你已经着魔了!!!”聂臻明怒吼道,两人面对面,脑门顶着脑门谁也不想退让分毫。
“呵,对!”
盛思頤笑着向后退,状若疯癫地说道:“我是疯了,你说的没错。”突然大声吼道:“我疯了跟你一起来北京!我疯了帮你上下打点!”
“你以为朝廷真的把你给忘了?”
盛思頤摇头道:“愚蠢,你、还有她,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聂臻明绝望且悲哀地冷声道:“盛老四,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彼此再无兄弟之称。”
闻言,盛思頤眼珠猛地一阵跳动唰的湿润起来,含着热泪咬牙说道:“好,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我盛思頤今日对天起誓,从此刻起和聂臻明不再有半分关系!也不再管你们任何事情!若违此誓,我当死于乱枪之下!”
聂臻明深吸一口气,情绪也有所触动,攥着拳头强忍着没让热泪流下来,多年兄弟情义一朝尽,说不难过是假的。
林惠韵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命运很会作弄人,谁能想到,挥金如土的盛老四竟会对权势如此痴迷。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无所顾忌的说事情了。”
盛思頤指向沈桀说道:“我可以把他放下来不再为难,但想让我放人……做不到!”
聂臻明皱眉道:“四哥……”
盛思頤连忙抬起手来说道:“别这么叫,我受不起了。”
聂臻明点了点头,轻叹道:“盛大人,那现在我可以把他带走了吗?”
盛思頤耸了耸肩说道:“随你高兴,只要不出这座楼就行。”
“谢了。”
聂臻明和林惠韵将精疲力竭的沈桀放下来,慢慢地扶着往回走,其未婚妻见状也跟了上来。
“聂臻明!”
盛思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是朝廷的狗不假,而你是洋人的狗!我们都一样啊哈哈哈……”
“我们都一样……都一样!!!”
聂臻明顿了一下,面沉似水,面对状若疯狂的盛思頤,他现在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就这样,经受严刑拷打的沈桀,被两人从铁牢里救了出来,至于开枪打死的几个执刑太监……
“来人。”
盛思頤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四人,淡淡的道。
管狱悄然而至,低眉顺目地拱手道:“四爷,您吩咐。”
盛思頤眯起眼睛说道:“刚刚宫里调过来的和几位公公起了冲突,抢了我这把枪对射而死。”
管狱看向那把跟聂臻明和林惠韵手里一模一样的M1911哪还敢多说什么,会意地躬身道:“小的明白了。”
“事情做干净点,钱不会少你的。”
“四爷放心……”
另一边。
聂臻明几人回到屋里后就开始忙活起来,其实主要在忙的是对方的未婚妻,他就帮忙打了盆热水而已。
浑身是伤的沈桀被安置躺在床上,此刻已然陷入昏迷中,未婚妻子正在给他把脉。
林惠韵愕然道:“你懂行医?”
“嗯。”
“多谢两位恩人舍命救我夫君,松莲儿叩谢了!”女人名叫松莲,年方二八,从家里习得一手好医术。
林惠韵连忙将之扶起来,轻声道:“别这样,是我们来晚了害得沈大哥变成这样。”
松莲儿摇了摇头说道:“不,你们救了他,那便是松莲儿的恩人。”说着又要跪下来叩头。
见此,林惠韵只好说道:“不用这样,还是快看看他的伤势吧。”
聂臻明也说道:“不行的话,我就联系三哥,让他帮忙叫个洋医生过来。”
松莲儿点了点头,便又重新坐回来捏住沈桀的手腕,静心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林惠韵转身皱眉道:“臻明,还是找个洋医生来吧,伤势太严重了。”
“好,我这就给三哥打电话。”聂臻明说着走向电话机,联系在天津的聂海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