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武会馆。
此刻,霍元甲正在收拾行李,明天一早赶火车去京城,打算只带三名弟子随同,人数太多反而不好脱身。
“爹,带我去吧。”林惠韵壮着胆子说道,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出来了,尽管知道会惹老爹生气,但还是坚持着想出一份力。
“你不是嫁娶聂家了吗?赶紧回去......”果然,霍元甲直接没给好脸色,言语间便要赶她出门。
林惠韵皱眉道:“我又没真的过门,爹,你就让我去吧,我不会添麻烦的!”
“我说了,不行!”
霍元甲喝斥一声后,语气又平和下来,背着手走到窗前缓缓说道:“京城乃是非之地,带上你一个女子多有不便。”
“爹呀!”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你还是尽快回聂家吧。”
转过身来到女儿面前,慈爱地说道:“聂少爷人虽然跳脱了些,但心地并不坏,你跟着他日后也好有个保障,为父若能看到你安稳的生活就已经很知足了。”
“爹。”
夜色下,是感人至深的父女离别,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拥抱,是她最后一次感受父亲的温暖......
嘭嘭嘭!
“开门,快开门啊!!”
聂府,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管家阿福迷迷糊糊地提着煤油灯将门打开,并出声问道:“谁呀?这么晚了......咦?盛少爷?您的脸怎么了?”
“少啰嗦,快带我去见你家少爷,嘶......痛煞我也!”
盛思颐龇牙咧嘴地捂着肿胀的半边脸,左边眼睛都是青紫色,长辫子零零乱乱,整个人像是刚被群殴揍过一样。
见状,阿福不敢怠慢,紧忙转身朝前引路把盛老四带了进来。
此刻,聂臻明正在跟老爹讲自己的‘成长事迹’,没办法,老爷子糊涂的已经把他忘干净了,甚至还在怀疑聂臻明到底是不是亲儿子,又怎会名字跟前三个儿子的不一样呢?
“爹,还记不记得这件衣服呀?”聂臻明穿着一身白色佯装,头戴同色礼帽,潇洒地站在月光之下。
聂岑戊摇了摇头,皱眉道:“穿这么白,吊丧啊?”
聂臻明一拍手走过来说道:“对对,您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还记不记得您又问了我什么呀?”
聂岑戊试着回忆了下,可惜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您问的是你辫子呢?”
聂岑戊微微一愣,下意识拿起自己的辫子说道:“我的辫子在呀。”
“不是说您的辫子,而是你问我你的辫子呢?”聂臻明头大地解释道。
聂岑戊疑惑不解地说道:“我的辫子在这儿,为何要问你?”
“好吧,我们不说辫子的事了......”聂臻明无语地选择了跳过这段,刚要讲下一段的时候,阿福就带着火急火燎的盛老四跑来了。
“贤弟,救命啊!”
盛思颐哀嚎着来到近前,抱着聂臻明的大腿就不松开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真真是毫无半点形象可言。
聂臻明一脸懵逼地问道:“四哥,你这是咋地啦?难不成你家老爷子也失忆不记得你了?”
“不是啊,贤弟,我跟人赌马输了!”
闻言,聂臻明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当什么事呢,输钱而已,你也不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吧?”
盛思颐站起身来,抹了把眼泪说道:“不是啊,我这回把全部家当都输没了,租界加上洋泾浜的整整六条街!”
聂臻明张大嘴巴表情僵硬地看着对方伸出来的‘六’,六条街什么概念?他这个连一条街都没有的人是真不知道,但这个家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上海滩第一败家子啊,这败家的能力简直了......
“那你脸上这伤是怎么搞的?”
盛思颐随即又苦着脸说道:“还不是被我家老头子打的,还说要打断我的狗腿。”
“哼,那都是轻的!”聂岑戊心有所感不削地说道。
“贤弟救命啊......”
聂臻明见他又要抱大腿,赶紧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忍不住说道:“可我也没办法对付你家老爷子啊。”
闻言,盛思颐瞬间变脸转哭为笑,搓着手说道:“也不用贤弟太过为难,让为兄我呢在你府上躲一阵子就行了。”说完,还对聂老爷子拱了拱手,后者懒得搭理地翻个白眼儿。
“哦,这倒是可以,只不过......”聂臻明略作迟疑起来。
盛思颐拍着膀子说道:“贤弟有什么困难尽管说,统统包在为兄身上!”
聂臻明犹豫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我二哥要过几天才走,你确定要留下来?”
“啥?聂二楞......”
盛思颐左右看了看,才又改口小声道:“你二哥还没走呀?”
聂臻明耸了耸肩说道:“他说我一个人照顾老头子不放心,非要等我大姐回来才肯走。”
盛思颐微微一愣问道:“你大姐......辣梅子不是嫁去京城镇国府吗?”
“是啊,原本今年她是能回来的,可是朝廷突然一道圣旨下来,四品以上的官一家老小都不得离京,这不到现在还没让回来呢。”
盛思颐一听这话转身便走,摆手道:“那你家不能待了,我还是去别的兄弟那里看看吧。”
聂臻明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了白天和林惠韵商量的事,于是快步走过来将之拉住说道:“四哥,别着急走呀喝口茶呗?”
“还喝茶?”
盛思颐颇为忌惮地朝周围看了眼,小声说道:“早知道你二哥在家我才不来呢,喝茶?喝你个大头鬼,我嫌命长还差不多!”
聂臻明突然神秘兮兮地循循善诱道:“那,你想不想去一个看不见你爹更看不见我二哥的地方呀?”
闻言,盛老四瞪大眼睛猛点头说道:“嗯嗯,当然想去,贤弟,你是不是有好去处了?快点告诉为兄我。”
聂臻明的脸上顿时展露笑容......
清早。
霍元甲特意赶在这个时候与三个弟子悄然出门,自以为瞒过了女儿,却不知林惠韵此刻也已经准备好行囊,准备尾随其后一路跟上去。
但认谁也没想到,精武会馆再次被人堵上了门,依然是虹口柔道社的人,只不过,这次领头的是美奈子。
只见她穿着一身洁白无暇的和服,上面点缀着朵朵金色菊花,很是恬静地站在门口之外等待,见霍元甲出来之后鞠躬行礼道:“霍桑,早安。”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