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国舅爷的下马威

听到陈圻的话，丁博抬起头，随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看王之祯怎么做吧，他才是陛下的心腹。”

说完之后，丁博也是一脸茫然，自从陆炳死后，成国公朱希忠接掌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就变成了后娘养的，上面有东厂压着，外面有文官们盯着，朱希忠不管不问，隆庆皇帝又不重用。

好不容易朱希忠在万历元年死了，结果刘守有接任，锦衣卫更是连后娘养的都算不上，沦落到了替张居正打压政敌的境地。

等到刘守有被罢官，当今陛下干脆连锦衣卫指挥使都不任命了，他们能怎么办？皇帝不重用，锦衣卫和东厂也就是废物罢了，连欺负一下小老百姓都得看对方有没有后台，要不然御史一弹劾，没他们好果子吃。

闻言，陈圻也是低头不语，锦衣卫看似风光，但那也是在皇帝用得着的情况下，皇帝用不着的话，那就一大号废物罢了。

现在皇帝任命了郑国泰为新的锦衣卫指挥使，谁知道是不是来混日子的，毕竟锦衣卫指挥使可是个要命的活，人家郑国泰的国舅当得好好的，犯得着来玩命吗？

…

另一边，许国将皇帝任命郑国泰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消息在御史和给事中们之间大肆宣扬，同时渲染皇帝有意立皇三子为太子的意图。

一时间，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御史和给事中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学雒于仁来个犯颜直谏。

于是，一道道弹劾奏本如同雪片般飞进了内阁。

………

“大少爷，您今日不是要去锦衣卫指上值吗？”

郑福看着睡眼朦胧的郑国泰，又看了一下外面已经快到正中的太阳，一脸的茫然，虽然郑承宪和郑国泰之前也领着官职，但那只是虚职，不需要上值，所有没有早起的习惯，可现在郑国泰领的是实职，那是要上值的。

而且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堂上官，锦衣卫的一把手，郑国泰不去，锦衣卫怎么办？

“让他们等着呗。”

郑国泰一脸无所谓，昨晚上研究了一整晚张鲸给的那份情报，不睡足，怎么有精神去和那些老狐狸扯皮。

而此时，二十位或身着斗牛服，或身着麒麟服的官员齐聚在锦衣卫衙门大堂中，为首的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许茂橓和宋金、锦衣卫指挥佥事陈圻和丁博以及北镇抚司掌印主事王之祯，剩下的则是十五个千户所的正千户。

二十人的脸色神情各有不同，有淡定从容的，有烦躁不安的，有神色阴沉的，也有怒显于色的，不过唯一相同的就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大门处。

虽说早就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郑国泰肯定会给众人来个下马威，但是对方竟然将他们晾在这里近三个时辰，这让所有人都心生不满。

因为郑国泰是第一天上值，他们特意在天色还未亮便匆匆赶来衙门上值，等候郑国泰的到来，结果等了足足近三个时辰，还没看到郑国泰的人影。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不满的对象，此时正悠哉悠哉地在丫鬟的服侍下吃着早餐。

吃完早餐后，在丫鬟们的服侍下，郑国泰换上了那一身飞鱼服，这飞鱼服不只是华贵庄重，更是将人的气场衬托到了极致，当郑国泰神色肃穆之时，一股无形的威势也随之弥漫开来。

飞鱼服并非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官服，而是赐服，明朝的赐服分为四等，分别是蟒服、飞鱼服、斗牛服和麒麟服，这些华贵富丽的赐服并不是谁都能穿的，而是皇帝赏赐下来的。

蟒服最贵，是仅次于皇帝所穿龙袍的尊贵服饰，一般只有受皇帝看重的内侍宦官、内阁首辅才会蒙恩特赏。

飞鱼服则多赏赐二品以上的官员，整个锦衣卫基本上也就指挥使、指挥同知或者北镇抚司掌印主事有资格受到赏赐。

剩下的斗牛服和麒麟服才是赏赐给一些普通官员的，不过麒麟服并非一开始就这么掉价的，一开始麒麟服本是明朝公、侯、驸马、伯爵的公服。

只是土木堡之变后，麒麟服便开始掉价，先是赏赐给了六部高官，后来连五六品的官员都能获赏，最后更是普通的锦衣卫官员和皇宫侍卫也能穿麒麟服，所以麒麟服最终才由一等官服变成了第四等的赐服。

穿戴好后，郑国泰才坐着马车，悠哉悠哉地朝锦衣卫衙门而去。

锦衣卫衙门位于大明门的西面，在五军都督府的隔壁，正门开在西江米巷。

当郑国泰跨入锦衣卫衙门，大堂中的二十位官员纷纷起身行礼，虽然所有人都对郑国泰晾了他们三个时辰不满，但却没人敢失了礼数，现在只是下马威，要是失了礼数，那可就是杀鸡儆猴了。

大堂中，看着下方一个个出门都能够止小儿啼哭的锦衣卫官员，郑国泰眼中闪过一道异光，神色肃穆扫过每一个人缓缓道：“诸位同僚，本官今日初次上值，对卫内的情况一无所知，还要劳烦各位同僚自我介绍一番。”

听到郑国泰的话，所有人都是眉头微动，锦衣卫内的竞争不比朝堂上差，在场的人，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基本都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闯上来，郑国泰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位新指挥使的下马威还没下完啊。

至于郑国泰所说的一无所知，那就是放屁，估计在郑国泰接下锦衣卫指挥使的那一刻，他们的资料就已经摆在郑国泰的案头上了。

毕竟东厂的其中一个职责就是监督锦衣卫，他们的资料都在东厂的档案库里，以郑国泰的身份，就算郑国泰没开口，张鲸也会主动送上门去。

下一刻，就见许茂橓站起来上前一步，冲着郑国泰一礼道：“下官锦衣卫指挥同知许茂橓，参见指挥使！”

许茂橓说完之后便退回了座位上。

过了好一会后，宋金才缓缓站了起来，上前一礼道：“下官锦衣卫指挥同知宋金，参见指挥使！”

不过所有人都看见，此时的宋金双腿微微颤抖，额头上也隐隐可见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