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打猎回来以后又在一起玩了几天,几乎天天的都去串门喝酒吃杀猪饭,因为我们这边都是临近过年杀猪,杀完了第二天请客吃饭,所有认识的人都会宴请到,每次杀年猪都很热闹,几十桌子人吃饭,热闹非凡。没几天就过年了,二姐家的孩子和我放了两天的烟花,给他买了新衣服穿。我在初四的时候回武汉去,我想去看看我的外公,还有舅舅舅妈们。
我坐上早晨昆明到武昌的火车,开始的时候没有买着卧铺,坐了一段时间的硬座,车厢里人多嘈杂,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同座位上的人说着话,有两个学生不爱说话,聊了几句就各玩各的,一个看书一个跟别人打牌,还有两个打工的刚刚回家,和我聊的比较多一些。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车厢并不安静,有时还有带小孩的上来,孩子一哭什么都是次要的。直到过了怀化人才少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也许是困了累了,大多数人都睡着了。夜里快十一点的时候我才补到了一个硬卧上铺,反正也是睡觉,非常不错,爬上去躺着把耳朵塞上,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我醒过来,列车员叫了我一次,六点多就到达武昌火车站,看了看我上大学时四舅送我的那块上海牌石英表,时间还挺早的,我决定先去填饱我的肚子,我想念武汉的早餐了。这块上海石英表我一直带在身上,是四舅在我上大学的时候送给我的,我非常珍惜和喜欢,虽然有时候不太准,但是我却不舍得更换。出了武昌火车站,我打了一个的士,虽然有公交车,但是我却不愿意去挤,火车站外面的公交车没有一趟是不会人满为患的,我还是坐的士比较省时间也能直接到家。我打了一个的士,用的武汉话,司机是个大姐,一听我说话就非常开心的和我聊开了,拉着我直奔徐家棚,我的外公就住在那里,和我的四舅一家住在一起,那是外公外婆的老家。大舅和三舅也住在那一片,但是不是挨得近,要穿过两条街。二舅家更远,住在汉阳那边,我很少去他家,因为我二舅妈为人太过刻薄,早些年对我们谁也不好,直到后来老了才好多了。
我和的士大姐一面聊天,一面看着外面熟悉的街景,心里一阵感慨,我回来了,大武汉!我回来了,我亲爱的外公。到了徐家棚我付了钱下车,大姐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是个座机号,因为我说过几天我回家去也要打车,她说你到时候直接打这个电话给我就行,我来接你。我非常感谢她,武汉人永远都是非常热情的。我又来到了徐家棚的小吃街,那时候还是那种旧时的摊位,有遮阳棚,有桌子板凳,有炉子锅灶都在店铺门口,人来人往,上班的人几乎都在那里吃早饭,我们叫过早,炊烟伴着各种美食的烟雾,好一派人间烟火,非常热闹。那里现在已经不在了,就在最靠江边的那一溜平房区,现在已经不复存在,连房子都拆了。我到了这里,自然是要吃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热干面的,有的人说吃不惯,我觉得挺好吃,麻酱拌面,加点卤水而已,耐嚼的棍棍面,越嚼越香回味无穷。我自己是喜欢放一点点小葱在里面,味道非常好,有的可以放一点辣椒酱,也很好吃。
我吃了一小碗热干面,又吃了一小碗豆皮饭,都是我十分想念而在别处又吃不到的味道。最后我买了一杯豆浆,一面喝一面往四舅家去。我拉着一个大行李箱,里面装着送给外公他们的东西,我又在路边买了一大堆吃食,有水果有点心饼干坚果之类的,准备送给四舅家的两个小表妹们。穿过熟悉热闹的街道,左拐右拐的走了一段狭窄的巷道,终于到了四舅家。这里是一个单独的四合院院落,四舅家的老房子依旧还是二层楼的瓦房,青砖木梁结构,只不过瓦是烧制的红色砖瓦,这种房子在武汉冬暖夏凉,非常不错。我并没有敲门,偷偷的透过门缝看着里面,门是两扇铁门,刷着朱红色的油漆,并没有锁也没有从里面拴上。
我看到我的外公正安静的坐在门对面的台阶上晒太阳,他依旧是习惯了穿着旧时的蓝色土布衣服裤子,穿着黑色布鞋,头上带着兔子绒的棕色帽子,闭着眼睛,边晒太阳边听着放在一旁地上的收音机里的新闻。他的两鬓斑白,银丝缕缕,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痕迹,但整个人却还是十分的精神明朗的。我看见最小的那个表妹静静在客厅里看电视,大表妹阿娇在院子里洗衣服,耳朵里塞着随身听。阿娇已经上初一了,长得漂亮又可爱,学习也非常好,平时都是班级前三名。四舅和舅妈估计都上班去了,舅妈在超市收银,四舅则是在机械厂上班。平时都是早出晚归,舅妈离着家近,中午能回来,下午下班也早,只有四舅则是干一天。
我轻轻的推门进去,院子里的黑狗对着我叫了两声,我说小黑你不认识我了,才一年多啊!那傻狗愣了几秒,冲过来围着我高兴的哼哼唧唧叫,我只好使劲的揉了揉它的脑袋,它老想来亲我的脸。外公看见我进来,笑眯眯的从凳子上站起来,说一声咦,这不是阿龙回来了吗?阿娇早就看见我了,冲过来高兴的叫着表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静静还年幼,上小学三年级,阿娇对她说老表来了,她愣愣的看了我一下,才叫了一声表哥,继续看她的动画片。我跟阿娇说了一会话就搬了个凳子坐在外公旁边,跟外公聊天,这一年多没有看到外公,外公似乎更加的老了。